惊蛰觉得良心好痛。
一路回去,惊蛰都跟个小媳妇儿似地跟在容九的身后,期期艾艾地道歉。
甚至都忘记问他刚才为何会出现在那。
只是当惊蛰跨过北房的窄门时,胳膊却被重力拉了一下。
惊蛰回头,对上容九的黑眸。
冰凉森然的瞳孔里,倒映着小小的惊蛰,他强硬,又温柔地将惊蛰扯了回来,细长的指骨落在他的脸上,又按在眉角。
“我不想你走。”
男人平静,干脆地说。
“我想将你藏起来。”
手指落下,不紧不慢地抚摸着惊蛰的背脊,那已是一个近乎暧昧的拥抱。
“谁也不能看。”
他有些无法克制自己的动作,粗暴地掐住了惊蛰的腰。
“这股欲望澎湃而不知来处,惊蛰,你知道……是为何吗?”
温凉的话语如冬日寒霜,刮得人毛骨悚然。
惊蛰死命蹦跶了两下,想从容九的铁掌里逃走,无奈铁掌的确是铁掌,力气大得惊人,再加上系统说的狗屁buff,他根本撕掰不开一根手指。
“我觉得……”逃不走,惊蛰立刻恢复了鹌鹑样,乖巧地说道,“容九该好好休息,多多睡觉,才不会有这样的错觉。”
“错觉?”
男人偏过头来看他。
好一张昳丽漂亮的脸近距离袭击,惊蛰都要过呼吸了,他勉强抓住理智,坚定地点头,“错觉!”
惊蛰想起那句“极端的保护欲”,脸色都要扭曲了。他双手按在容九的胳膊上,已经顾不得包袱掉在地上,异常认真,非常诚恳。
“容九啊,你看,咱俩是朋友,朋友不可能会有这样独占欲对吧,我和明雨也还是朋友呢,这说明友情根本不会这般偏激的情绪,所以,肯定是错觉。你松松手,咱们都回去好好睡一觉……”
惊蛰的嘴皮子还从来没这么利索。
世上只有妈妈好buff,是一个极其诡异的buff,会强行把看到惊蛰的所有人都扭曲成一个偏执狂。
他在心里深深忏悔自己的罪大恶极。
“……所以,你现在就回去……”
容九面无表情地捏住了惊蛰的嘴巴。
“聒噪。”
而后冰凉的手指摸上了他的后脖颈。
惊蛰眼里含着两包泪,抓住最后一丝清明。
可恨。
怎么能动用武力镇压的?
…
再次醒来,已经是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这是处极为宽敞的殿宇,应当是哪座宫殿的偏殿,上方的房梁,干干净净,一瞧就不是什么破落处,他是干洒扫的,知道这定是有人日夜养护。
……这是哪?
容九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出身这般豪横,连在宫中也来去自如?
惊蛰捂着后脖颈嘶了声,还有些隐隐作痛。
他一动,就觉得不对。
脚踝上好似垂着什么重物,哗啦啦一声,刺耳得很。
惊蛰立刻掀开被,看到右脚踝上,正圈着铁环。
如同圈养起来的小兽,被束缚在了床上,蜿蜒的铁链蔓延到了床尾。
他几步爬到床尾,用力拽了拽铁链。
纹丝不动。
“不是吧……难道容九不是把我带到哪个宫里去,而是给我带出宫了?”
这个可能性,比前者还要荒谬。
可如果不是这般,这床,这铁链,这环是怎么出现的?
在惊蛰费劲拽着铁链,试图逃出生天时,隔着床帐,一道隐隐绰绰的身影立在那处,默然注视着惊蛰的动作。
直到惊蛰骂骂咧咧地转身。
“等我见到容九,我就要他……”
“就要我怎样?”
容九温和地问道。
惊蛰僵住,低垂了头颅。
那胆怯的神态,如同等待献祭的祭品,被迫露出皙白的脖颈。
“没怎么样。”
惊蛰瘪着嘴。
他能怎么样,跳起来把容九打一顿吗?为什么buff在容九的身上居然是这样的反应?
难道容九将来如果有了孩子,也会这么囚禁起来吗?
不可以啊!
惊蛰在心里疯狂摇晃着容九的肩膀。
容九从不曾体会过母爱。
自然,连母亲的意义,都不曾有过。
扭曲的buff,在扭曲的人身上,只会让原本就流淌在血脉里的种子生根发芽,滋养出扭曲阴暗的毒花。
男人背在身后的手指,蠢蠢欲动起来。
越是避让,越是谨慎,就越让人有刁难的欲望。
强迫他,按住他,撕开他的伪装,那种暴戾疯狂的冲动,此时此刻正在容九的骨髓里跳动。
他的情感是暴戾的,他的爱意是扭曲的。
倘若奢求其滋生的果实,只能得到磅礴的恶意。
——以摧枯拉朽的姿势撕裂他,摧毁他。
惊蛰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挑开了床帐,他下意识避到床里头,也不知这动作到底触动到容九哪里,大手抓住床尾冰凉的铁链,在手指缠绕了两圈,用力一拽。
惊蛰从未想过如此暧昧尴尬的画面会出现在自己和容九身上。
当他被拽着铁链拉回去,被按住脚趾,一寸一寸用力地压着骨骼,高大漆黑的暗影落下来时,他都在竭力希望容九能清醒一点。
脚踝好痛。
被按过的地方好痛。
最重要的是,良心也好痛啊!
冰凉的手指掐住惊蛰的脸,容九沉默地盯着他,尤其是那张还在不断挣扎吐出话的嘴巴。
暴戾之色在容九眉间一闪而过,紧接着惊蛰头皮一痛,男人的手指拽着他的头发往后仰,他被迫抬起了头,下一瞬,剧痛在唇间炸开。
容九咬破了惊蛰的嘴巴。
惊蛰拼命挣扎起来,却如蚍蜉撼树,痛得掉下了泪。脆弱的眼泪被舔去,锋锐的牙齿啃噬着眼角,涂抹开艳丽的红。
那不是吻。而是捕食。
唇,不过是吃的第一步。
而后咬烂,碾碎,吞噬每一根骨头。
第20章
哗啦啦——
冷寂的屋舍内,时不时响起刺耳的振动声。
那是铁与铁的碰撞。
床榻上,两条人影交缠着异常暧昧,却根本不是任何温情的画面,更像是一场正在进行中的厮杀。
是单对单的压制。
也是弱小猎物的拼命反抗。
惊蛰被掐住喉咙,紧致的禁锢,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他双手扣住容九的手掌,一只脚用力抵住男人的身体,破碎的声音,在喉管勉强挣扎出来。
“容九……你清醒点……”
强大的野兽在捕猎时,会一击必中,要么咬穿猎物的脊椎,要么扼住猎物的喉咙,让其鲜血横流,再发不出哀鸣。
惊蛰还勉强能说话,只能是容九勉强克制了力道。
可他仍能感觉到手掌隐忍克制后深藏的暴戾与冲动,那轻柔的颤动,随着猎物的呼吸与说话,传递到容九的血肉里,激荡起更为强横的欲望。
惊蛰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便也不知自己现在的可怜。
红血涂抹在唇边,眼角被撕咬出恶意的红,极具惊恐之下,他一双黑眸正是雾蒙蒙,仿佛随时随地都能落下泪来。
只是眼泪完全激不起容九的怜惜,反倒能激起某种更深层的毁灭欲。
容九是真的想杀了惊蛰。
他轻易就能压制住惊蛰的反抗,皮肉下,那突突跳动的心脏如此鲜活,倘若穿透那薄薄一层的胸膛,刺入霍开的胸腔,将那颗一直跳动的心脏握在手里,或许能够抚慰那尖锐的,暴虐的,从不停歇的欲望。
可容九堪堪停住,没有果断动手的原因。
“……容九,你他娘的看看我!”惊蛰嘶鸣,“你做的这些,都不是你想做的……”
因为他还在挣扎。
惊蛰应当能够感觉到容九赤裸裸的恶意,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容九看似怜惜地抚过惊蛰的眉眼,轻声说道:“惊蛰,你怎么这般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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