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骨眼上,任何一点变动,都会引起张世杰的注意,他微眯着眼,“面生……你去把刘德给叫过来。”
刘德就是这客栈的店小二。
他和张世杰这群人也是熟悉,被叫过来后,就痛快将那一行人的模样,长相,都说了一遍。尤其提到他的身边,有好几个练家子。
文宣回忆起来:“是不是在门口,与我撞到的那些人?”
刘德点头:“就是他们。”
文宣看向张世杰,欠身说道:“师傅,那行人我也见到,正与我们迎面而过,为首的小郎君看着不擅武,身后跟着的,多是练家子,而且身手在我之上。”
尤其是那个与他撞到一起的人。
其实他们冲撞的时候,只要那个人往前走一步,就能避开文宣,奈何他似乎不想冲撞了前头的主子,这才硬生生撞了上来,结果把文宣弄了个踉跄。
“你那时走神了?”
张世杰斜睨了眼文宣,文宣摸着自己的脑袋嘿嘿笑。要是他当时留心,也肯定不会撞上。
不管怎么说,文宣的身手在镖局内,除开张世杰外,都是数一数二。
如果他都被人迎面撞了个踉跄,那人必定比他要强悍些。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客栈附近?真的是巧合?
“文宣,你带两个人去探探情况。”张世杰沉声说道,“若他和这件事没关系,你们也不必立刻回来,今夜先在外头守着。”
他打算兵分两路。留着文宣他们在外头顾着点,要是真出事,还能有后手。
文宣明白张世杰的意思,带着人就出去了。
…
“今日有人在跟踪车马。”
惊蛰刚回容府,石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谁?”惊蛰下意识说道,“我们今日也没去……”
难道是在客栈那边出的问题?
“是客栈门口那些镖师。”石黎颔首,“十六已经将他们甩开。”
惊蛰:“大概是觉得奇怪。”
他这出场,的确和客栈的气氛处处不符合。如果他是那些镖师,也会觉得奇怪。
“莫要伤了他们。”惊蛰道,“且记得,不要乱来。”
他特地嘱咐了这句,是记得他身边这些人,对他的安危过于看重,惊蛰生怕回头这些人都没了。
石黎沉默了会:“是。”
……这沉默可真是令人担忧。
惊蛰摇了摇头,就看到白团从他眼前飞奔过去,也不知道嘴巴里咬着什么,异常兴奋。而后,整只狗就趴在桃树下,飞快甩着尾巴在扒拉着。
他想起这树下曾埋过什么,脸都绿了。
暴雨那天,也是靠这小狗扒拉,才翻出那么大一个“惊喜”,惊蛰不由得警惕起来,小心翼翼跟了过去。
白团谨慎转过脑袋,发觉是惊蛰后,反倒兴奋地朝他扑过来,一人一狗摔倒在地上,疼得惊蛰哀哀叫了两声。
很快这狗就被掐着脖子提起来。
奇怪的是,竟然连一声嗷呜声都没有。
惊蛰缓缓抬起头,发现白团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耳朵倒伏,尾巴夹着,连四肢都在微微颤抖,这么惊惧的模样,就算面对石黎的时候也没有。
那单手掐着白狗脖子的,是赫连容。
这人竟是和他们前后脚,跨进来时,正正瞧见这倒霉事。
赫连容随手将白狗丢开,它在空中挣扎了下,勉强落地,夹着尾巴想跑,却又没动,低着身子“汪嗷”“汪嗷”叫,那是一种压低了的吼叫,既是示威,更是害怕。
白团似乎从来都不喜欢赫连容。
赫连容并不在意这只生物,朝着惊蛰伸出手。
惊蛰盯着那双优美白皙的大手看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将自己的手也递了过去,然后被一把拉了起来。
一站起来,惊蛰就飞快甩开赫连容的手,就仿佛这短暂的接触,滚烫得要命。
“你怎么来了?”
这几日,惊蛰在宫外逍遥快活,都快忘记他离开皇宫是为何。
可只要一看赫连容,再看他那双淡漠的眼睛,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热意就会顺着他的脊椎骨爬上来。
就好像惊蛰□□开,这具身体也跟着服顺下来,哪怕没有任何暗示,只一丁点的接触,都会让他产生这种怪异的联想。
惊蛰可不想在这容府发生点什么。
这屋舍被岑玄因买下来的时候,就是个有年岁的宅子,他们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再到现在,算下来也得有几十年的历史。这可不像是乾明宫,门窗紧闭,多少还是能隔绝声响。
在这要是做点什么,怕是所有人都会听得清楚。要是那能忍的,也就罢了,偏生赫连容这人,最喜欢折磨他出声。
惊蛰是宁愿咬烂了唇舌,也不愿意发出声音的性格,为了折腾出惊蛰的呻吟,他都不敢回想赫连容到底在他身上使出多少手段。只是稍一回想,惊蛰的身体,已经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
见这气氛僵持,两人都不说话,明雨硬着头皮,充当了那个打破气氛的人。
“陛下,惊蛰,今夜的膳食还是由奴婢负责,奴婢且先去准备。”
他说完这话,就脚底踩油溜之大吉。
明雨一溜,其他人也跟着溜走,一时间,整个院子连根狗毛都没剩下——连白团也被于管事抄起来抱走了!
惊蛰恨不得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赫连容看起来孤身一人,就连宁宏儒也没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脚步微动,惊蛰就下意识后退。
惊蛰这逃避的姿态,让赫连容微微挑眉,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神情来:“惊蛰,你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冷淡,却隐隐带着笑意。
惊蛰:“什么都没想。”
“是吗?”出其不意的,赫连容伸手在惊蛰身前按了下,惊蛰在赫连容的动作下,反射性哆嗦了下,又猛地涨红了脸,“看起来,还是有的。”
“赫连容!”
见他气得直呼大名,赫连容轻轻笑了笑,有些恶劣地说道:“温饱思淫欲,这几日的休养,反倒让惊蛰思念不已么?”
惊蛰气得踹向赫连容的小腿,留下个脏兮兮的脚印,转身就走。
赫连容如影随形,就跟在惊蛰身后,那悄然的姿态,就如同一道暗影。叫人甩不开,也逃不走。
吃饭的时候,气氛也是尴尬。
明雨从头到尾都没出现,只有惊蛰和赫连容对坐,看着那人慢条斯理的模样,惊蛰又是恼,又是没忍住打量。
这人看起来,怎么感觉瘦了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惊蛰在心里嘀咕着,到底没忍住给男人加菜,最后连整个碗都堆满了,这才回过神来。
……天,这分量比男人的饭量还多。
赫连容悠悠看了他一眼,对这整碗的饭菜没什么异议,倒是真的吃完了。
惊蛰没忍住:“你别吃撑了。”
赫连容吃完后,将惊蛰给拖起来,愣是绕着庭院走了几十圈,就说是为了消食。
惊蛰扼腕,他俩不得已并肩散步,时不时胳膊磨蹭几下,次数一多,他那一惊一乍的毛病,到底是好了些。
惊蛰在心里长出口气,只觉得自己丢脸。
冷不丁,赫连容抓住惊蛰的胳膊,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不怪你。”猛被拉住的时候,惊蛰的身体还是下意识颤了下,过了一会,才慢慢平复下来。
赫连容继续道:“是我做得过分。”
惊蛰低头看着如水的月色,抿着唇:“……你还知道过分。”
赫连容神情淡淡:“忍不住。”
惊蛰这小狗头猛地就抬起来:“你从前不都,不那什么吗?”
何来忍不住之说?过去几年那不是忍得好好的?
赫连容理所当然地说道:“之前忍得多,现在忍不住。”
这开了荤的怪物,哪有再吃素的道理。
歪理!
惊蛰又踹了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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