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闻言若有所思,他眸光流转,看得姬循雅又想去吻他。
奈何皇帝陛下唇上已被啃咬得红肿,一碰就疼痒非常,是断断不可能再依姬循雅的。
赵珩故作思索,望着姬循雅洗耳恭听的神情,笑道:“既然卿卿执意要问,朕便指教你一二。”
他倾身凑近,活人身上的暖扑面而来,姬循雅觉得喉咙更难受了。
天生多情的眼眸顾盼生辉,温情却浓烈的情意足以将人溺毙其中,“夫君如何?”
声音掠过耳畔。
姬循雅身体猛地一滞。
赵珩笑着看他。
姬循雅仿佛过了一会才从这般刺激中缓过神来,他犹豫着开口,“夫……”只出了一个模糊的气音,却霍然顿住。
赵珩见他额角隐隐有些湿,黏住了几缕鬓发,愈发显得无辜,赵珩伸出手,以指将他的长发轻轻撩过耳后,“怎么了?”
顺手又捏了一下冰凉的耳垂——然后唾弃自己的定力。
姬循雅望着赵珩,忽地极认真地询问:“陛下,还有旁人这样唤过您吗?”
赵珩:“……”
赵珩不期姬循雅居然问出了这么个玩意,顿觉殿中旖旎暧昧的氛围散个大半。
赵珩正要回答,却扯动了唇上的伤口。
疼痛如针刺,帝王垂眼,剔透的眼眸一转,却接过寝衣,起身下床。
他余光瞥去,但见姬将军乖乖地跪在床边,一眼不眨地望着他,等一个答案。
好望眼欲穿的可怜样子。
床帐半落,姬将军轮廓锋利清绝的五官也在蒙昧的光影中融化,影影绰绰,暧昧不明。
赵珩赤脚踩在地上。
寝衣垂地铺陈,艳艳朱红如火,仿佛要将旁侧细白的肌肤燃尽。
血管青白,在嶙峋的踝骨处蜿蜒。
羸弱极了,仿佛伸手就能将他圈入掌中,牢牢禁锢。
火与冰。
于是姬循雅的眼眸仿佛也被这抹反差极大颜色刺痛,瞳孔微微一颤。
赵珩漫不经心地将拖地的寝衣一拽,“你猜?”
性格恶劣的皇帝弯唇,“猜对了朕就告诉你。”
姬循雅怔然。
他愣了几秒才道:“陛下,你去哪?”
赵珩道:“沐浴更衣。”
姬循雅道:“臣服侍……”
赵珩偏头,一言难尽地看向姬循雅。
姬循雅慢慢将话说完,一双黑沉却漂亮的眼睛希冀地望向赵珩,“服侍您。”
赵珩很心动。
赵珩断然拒绝。
为了防止沐浴再度变成他俩的荒唐胡闹,皇帝陛下道:“不必,宫门既然已经封闭,拱卫宫禁,严谨出入,外面可有的是人想打探宫中情势,卿把握好度,且先自己应对。”
他笑,“朕去去就来。”
从前未得近帝王身侧时,赵珩的冷漠和疏离虽然难熬,但竭力也可忍耐。
然而一朝陪伴左右,亲昵入骨,赵珩再要离开姬循雅,哪怕只三步之外,都让姬将军深觉难以接受。
见姬循雅可怜巴巴地垂着眼不语,赵珩又安慰道:“朕一定回来。”
姬循雅哼笑一声。
赵珩越强调什么他就越不放心,道:“陛下这话说得奇怪,”他也下床,逐赵珩而去,“臣不问,陛下却答了,岂非欲盖弥彰?”
姬将军较他高些,身量更是武人的精悍。
姬循雅褪去甲胄,只着了身单薄寝衣,愈发显得身上肌肉线条无一处不精壮有力,面无表情地凝神看人时,压迫感更强。
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狼。
赵珩知道他多思多虑的毛病,顺便亲了口姬循雅,“朕不是欲盖弥彰,”他摸了摸将军冰凉的脸,柔声道:“朕是怕你忧心。”
此言既出,果然见姬将军神色复杂。
动容难耐乃至晦暗兼而有之。
赵珩立刻道:“不用跟着朕,你自去理事,朕回来你做不出个条陈给朕,朕且收了你的官印。”
姬循雅浑不在意,却道:“那陛下打算几时将皇后册宝给臣?”
赵珩轻笑,“卿自勉,以观后效。”
语毕,转身而去。
姬循雅定定站了片刻。
想过去。
可过去,陛下定然要恼。
姬循雅狠狠攥住微蜷的小指,向书案走去。
不急。
姬将军心道。
他该平心静气,又不是离不开人的稚子,难道要他拽着赵珩的衣袖哭求他让自己跟随吗?
且他和赵珩也腻了十几个时辰了,即便如此,依旧生出了点细密的委屈。
不急在这一时。
他和陛下尚有半生共度。
这个想法一出,他的心情莫名地上扬了几分。
……
袅袅水汽中。
赵珩闭目养神许久,温水漫过全身,只觉舒筋活络。
他泡了快一个时辰方起身,犹豫片刻,还是选了那件红得扎眼的寝衣。
谁家寝衣是这个颜色?
赵珩心道,晚上不怕做噩梦吗?
他穿这身会不会吓到姬循雅他不知道,但若反之,他深更半夜在床头看见一红衣人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看,足够吓赵珩一跳。
却依旧将寝衣穿得妥帖。
赵珩穿衣服的手顿住——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先是嘎吱一声。
赵珩头也不回,只当是有宫人不懂规矩,道:“朕这里不用服侍,下去吧。”
“陛下。”回答他的却是变嗓时少年人微哑的声音。
赵珩偏头,见何谨奉着锦袍玉带进来,不由得有些好笑。
皇帝无论做什么都无人会置喙,晚间沐浴后再宴饮或召王公大臣,或去妃嫔那也是有的,因他未吩咐,为了稳妥,何谨仍送了正装进来。
还不等他开口。
何谨跪倒在地,手中漆盘高具过首。
“唰啦。”
是衣料委地擦磨的声响。
滚金乌袍之上,是一条再精致美丽不过的玉带。
玉是羊脂白玉,温润细腻,似美人肌肤。
然而,其上雕刻的却并非富贵吉祥的纹饰,而是一条龙。
赵珩眯起眼。
不,不是龙。
是,长着角的虺。
鳞片怒张,长角锋锐,若不仔细看,的确很像龙。
若玉带上雕龙,本该,很适合帝王的身份。
“陛下,”何谨能感受到皇帝打量的目光划过他的脸,他喉结紧张地剧烈滚动,可开口时声音却无比平稳,“奴婢有罪,侍奉二主,请陛下赐死奴婢。”
语毕,屏息凝神等待着。
等待着帝王的宣判。
温泉殿内本该温暖湿热,他却遍体生寒,冷汗洇得后颈衣料都泛起了深色。
陛下会怎么说?
会怒斥他是个叛主的奴婢,要他去死吗?
还是会高深目测地打量着他,不发一言?
许久之后,又或许,只有一息后,何谨听到赵珩道:“何卿,这是何意?”
只是平平淡淡两个字何卿,何谨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险些扑跪在赵珩脚边。
他不敢抬头。
触目所及的,是一片朱红中雪似的白。
无论是红与白颜色都太盛太极,不留半点余地,简直……何谨瞳仁猛缩,为自己这个不祥的想法感到心惊肉跳,简直像是雪地上被溅了大片人血。
朱红,乃先燕国姬氏最爱的颜色。
旋即汹涌而来的愤怒悲凉将他心口的惶恐冲淡了好些。
何谨托着漆盘的手指连自己都无知无觉地抓紧。
他是为了陛下,为了皇帝的安危、尊严、性命,为了天下的安定,为了剿灭逆臣贼子,还社稷一个郎朗清明,而非出于私利。
他并不是叛主。
决然不是!
他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对他道。
鼓动、诱惑、还有,逼迫。
于是,何谨此刻说不出自己是恐惧到了极致已然麻木,还是真的连自己都信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心绪比方才平静不少。
上一篇:朕怀了谁的崽
下一篇:在青楼捡到江湖死对头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