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眠凉。
殷岭西心中微沉。
这家伙真的是阴魂不散。
他倒是忘了,顾眠凉渡劫期的修为,付出些代价,完全可以在第九天的时候,将天雷结界撕开,照这样下去,不出一刻钟,结界必破。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殷岭西低头看着怀里昏睡过去的人,过了会,在他颈侧又咬了一个见血的咬痕,才恋恋不舍的松开,舔了舔唇边的血。
“剑尊大人,改日再见。”
剑尊沉沉的睡在石床上,眼睫微湿,四肢锁着锁链,手腕脚腕尽是摩擦出来的伤痕,银白的外衫掩不住身上的糜乱,白皙的皮肤上全是青紫掐痕和指印。
殷岭西驻足看了片刻,忽的笑了笑,将这人的衣服拉好,又把自己的黑色衣袍脱下来,披在他身上。
“让那家伙看看也好,你只能是我的 ……”
他没忍住,再一次吻住了拂知的唇,昏睡中的剑尊顺应着身体的本能,下意识仰着头回应,脆弱的喉结暴露在空气中。
结界被撕开的越来越大,殷岭西起身,身形穿过水晶石壁,来到傀儡的旁边,紧接着一挥手,傀儡顿时化成飞灰。
他催动体内的换形丹,又转变成十八岁左右的徒弟殷岭西,然后对着自己的心脉狠狠拍了两下,他脸色一白,吐出一口血来。
额角冒出些虚汗,他又唤出一根魔鞭在自己身上抽出几道伤痕,才虚弱至极的倒在地上,装作昏了过去。
……
结界的裂口越来越大,直到裂直一人高,顾眠凉微微眯眼,瞬间松手,抓住时机闪身进去。
顾眠凉进去的那瞬间,昏过去的殷岭西嘴角微微一勾,说了三个字——我认输。
老东西,让你和我争,本皇叫你白白受伤。
天道誓的关键词被触发,比试结束,天雷结界立即开始缓缓消散,但要彻底消散还要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小师叔!”
海生平焦急的看着顾眠凉消失的身影,也想跟着进去,但却被还没有完全消失的天雷结界拦了下来,他只有分神期的修为,根本进不去。
半晌,他一甩袖子,叹了口气。
温初:“结界开始消散,里面的比试有结果了?”
海生平忧心忡忡:“时间太巧合了……罢了,九日都等了,不差这一刻钟。”
——
顾眠凉的身影出现在东鹤山的崖边,目光一瞬间就锁定了地上孤零零的断尘剑。
他伸手一抓,断尘剑就落在了他手里,剑身不住的争鸣颤抖,剑尖焦急的直直指向悬崖之下。
顾眠凉来不及多想,跟着断尘剑的指引,径直到了半山腰处的石洞门口。
一到洞口,断尘剑瞬间脱手而出,唰的冲了进去,带着寒意的剑气挤出一丝洞内糜烂的香。
他的医术更在温初之上,只一下,他就闻出来了石洞里飘出来的香有催情的成分。
“……”
顾眠凉心中一紧,心间忽的弥漫起难以言喻的恐慌感,他强忍着心慌大步进去。
石洞里安静极了,所有的景象一览无余。
顾眠凉刚一进来,就看见了那张奢靡的石床,紧接着,他大脑轰鸣一声,僵直的愣在当场。
石床上四道锁链,锁住了一个墨发逶迤的男人,冷白的侧脸宛如凉玉,紧闭的眼睫掩不住倦怠。
他身上搭着一件黑色金纹的长袍,看不出什么,但露在外面的腕骨、脚踝、脖颈,全都布满了吻痕和指印。
顾眠凉全身的血涌向脑中,整个人恍如坠入深不见底的寒渊,冷的他寸寸结冰。
“阿拂……”
仿佛过去了数年,又好像只过去了短短一瞬间。
顾眠凉恐怕惊扰了什么似的,一步步走到床前,眼眶渐渐红了。
拂知还在睡着,眉头轻皱,石洞内冷色的夜明珠光晕打在他苍白清冷的脸上,似乎连发梢都染上了易碎的脆弱,衬的那些痕迹越发可怖。
细细密密的窒息感像是无数刀尖戳在心脏处,顾眠凉张了张嘴,却一时找不到半点自己的声音。
良久,顾眠凉才弯下腰,紧绷的指尖不住颤抖,他一手穿过拂知的腿弯,一手揽着他的肩膀,想将人抱起来。
但拂知这幅身体现下实在是敏感非常,察觉到有人碰他,拂知眼皮一颤,缓缓睁开了眼,浅色的瞳孔中充斥着木然和寂冷。
顾眠凉不期然对上他的目光,呼吸一滞,动作就停了下来。
拂知眼神没有半分波动,这是神识错乱之下陷入半自我封闭的保护状态,他现在根本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将顾眠凉认成了魔头,清冽如寒竹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教他觉得有些冷。
见拂知没有任何动作,顾眠凉心里的恐慌反而更深,他压下心里翻涌的悔恨和戾气,手刚想用力,下一秒,瞳孔微缩,倏地愣住了。
他唇上覆盖了一抹柔软。
怀里的人阖了阖眼,忍着浑身无力,抓着他的衣襟,仰头去吻他,拂知眼神漠然,生涩的咬着他的唇。
他身上披着的黑色衣袍随着他的动作滑了下去。
神识封闭的剑尊,察觉到‘魔头’没有像往常一样侵略他,就以为‘魔头’是想让他主动,他为了自己的徒弟,于是主动去轻吻这个侵犯他的人。
他甚至抓住‘魔头’的手,放在自己腰上,主动送上了自己的身体。
“……”
唇齿相接之间,顾眠凉却觉得有人拿着钝刀在他心中割肉,他闭上了被逼红了的眼,主动拉开距离。
拂知感觉到拒绝,也就不再继续,他眼睛合上,空洞的宛如一具冷峻的人偶。
“阿拂……”
掌心的细腻是他无数个梦境之中的求而不得,和不可言说的禁忌,顾眠凉此时却没有半点旖旎心思,他沉默又压抑的将自己小师侄的衣服拉好,然后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拿出一件外衫,给他罩上。
黑色的衣袍被他毁的干干净净,顾眠凉终于温柔的将拂知抱了起来,精纯的灵力徐徐输送进拂知的身体,短短九天的时间,怀里的人竟消瘦了这么多。
顾眠凉紧了紧手臂,低头道:“阿拂…师叔带你回家了……”
他声音温和平静,直起腰,锁住拂知的锁链顿时无声化成齑粉,连带着石床也化成一地飞灰。
可刚走出去三两步,他怀中的人却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闷咳声。
顾眠凉脚步倏地一顿,“……阿拂?”
拂知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他似乎勉强找回了几分神志,认出了现在抱着他的人是谁。
“小…师叔……?”
清冽的寒竹气息让他隐约心安,紧绷的神经稍一松懈,因道心生出裂纹而产生的无边疼痛就叫嚣着想要将他拖进黑暗中。
顾眠凉现在没办法仔细探查拂知身体的具体情况,心里沉甸甸的,低声应到:“师叔在这。”
拂知眼睫一颤,意识消失的瞬间,他指了指水晶石壁的方向,“将…岭西…带走……”
语罢,彻底昏了过去。
顾眠凉眼神一紧,余光瞥向了水晶石壁。
这一眼,森寒到冰点,漫天的杀意恨不得将那人亲手剁成齑粉。
水晶石壁那侧同样昏着一个人,身上还有被鞭子抽出来的伤痕,倒在地上,气息奄奄。
他想起来了。
阿拂就是因为这个人,才屡次三番的受伤,这次更是……
层层杀意不断堆叠,整个东鹤山都开始微微的颤抖,从杀意中溢出来的血腥气尖锐的刺穿即将消失的天雷结界,宛如山岳,将天地之间的空气都挤压的稀薄。
温初一惊,看向脸色同样凝重的海生平,“这是……小师叔?”
海生平额角突突直跳,不祥的预感充斥在心间。
小师叔上次这么震怒,还是在拂知师弟小时候第一次至净骨阴月反噬,差点死了的时候。
但仅仅是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杀意眨眼就消失的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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