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齐带着他灵魂气息的骨、血、灵气融于至纯躯壳。
殷岭西:“至净骨在我身上一半。”
去除骨,冰棺之内的躯壳可用,之前云浮给封炀用来治疗疫病的血,仍旧剩下半罐,被妖族保护了起来。
至于灵气……
顾眠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体温高于常人的皮肤。
他被日日灼烧的经脉里,藏着云浮留下的烈火。
顾眠凉笑了下,可紧接着,就狼狈的往后倚在一根竹子上,捂着自己的脸,失声痛哭。
……
妖皇宫。
侍从匆匆进来:“报!陛下……那顾仙长又来了。”
妖皇眼中闪过厌恶,“又是为了那半罐血?让他走。”
侍从:“陛下,他说,他有办法找到耀明赤君的转世!”
妖皇霍然起身:“你说什么?!”
半刻钟之后。
顾眠凉站在下方,拱手道:“妖皇。”
妖皇冷淡道:“你别耍小把戏,孤允许你在妖族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说要耀明赤君的血寻他转世,难道是忘了,他已经没有转世了吗?”
顾眠凉:“陛下允许我进来,说明心中是有几分期许的,为什么不等我把话说完?”
妖皇冷冷看他半晌,片刻后:“赐茶。”
他们这才好好坐在对面详谈。但到最后,桌上的茶也没有人去动。
妖皇听他说完,眉头越皱越深,“你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顾眠凉沉默片刻,嘴角牵出一抹古怪的笑,抬手立了天道誓,“若是找不到他的下一世,寻找失败之时,便是我魂飞魄散之时。”
妖皇静默了半天,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挥手让顾眠凉出去。
顾眠凉最终还是拿到了那半罐血,走出妖皇宫的时候还紧紧的抱着。
这些是云浮留在世上最后的东西。若找寻失败,他便也不必行尸走肉般,在这世上苟活了。
天衍宗。
主峰之上。
所有的物品已经准备好。
今夜满月,星空瑰丽无比,漫天的星辰交织成繁杂的轨迹,隐隐和地上的大阵相呼应。
海生平和道深子面容严肃的盘腿坐在大阵中央,灵力徐徐输送进去,维持着大阵的运转。
顾眠凉和殷岭西心渐渐的提了起来。
海生平叹了口气,给了他们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师叔,这阵法连接阴阳,追魂转世,实在逆天。”
“如果真的找到拂知师弟的最后一世,你们要到他身边,就要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只残留极少的记忆,以新的身份与他相识……真的不后悔吗?”
顾眠凉:“不会。”
殷岭西也道:“鬼王那家伙被换了,魔族我也都安置好了,我只想追随他。”
“好,”海生平叹道,“我在你们识海留下了一个印记,若真的找到师弟的转世,它会提醒你们如何做的。”
道深子喝道:“时机到!至净骨之气!”
殷岭西沉沉吐出一口气,往一旁的冰棺内注入镇骨的气息。
下方阵法登时大亮。
“血来!”
道深子并指一招,那半罐血就四散开来,周遭的气息蓦的变了,阴间低冷的气息席卷而来!
“灵气!”
顾眠凉一掌伸出,忍着灼烧的剧痛将那烈焰导引了出来,顷刻间,他的皮肉就被烧出了皲裂的痕迹。
镇骨、血、烈焰灵气,三股气体扭缠在一起,被强制的按进了冰棺内,那里面的躯壳一点点的化成飞灰,变成一股纯净的灵息。
地上的法阵引着这灵息没入阵眼,霎时间,一道光柱冲天而起,森厉的阴气昭昭大开!
殷岭西几欲喜极而泣,哽咽道:“……真的有,真的找到了。”
拂知的气息能让阴间门开,说明他真的有下一世。
不多时,一个扭曲的漩涡缓缓的出现,将四周的空气都吸成狂暴的空间乱流。
以人力生开阴间之门,干预转世。道深子和海生平纷纷吐出一口血,压着反噬,喝到:“还不快走!”
顾眠凉与殷岭西对视一眼,盘腿坐下,不消片刻,他二人的灵魂就出窍,眨眼就没入那扭曲的漩涡之中。
道深子松了一口气,和海生平缓缓的平复灵气。
那阴间之门也在缓缓的消散。
在完全消失之际,漩涡上空陡然发出一抹强光。
道深子惊疑不定,“这是……阿拂的转世?”
只见那强光渐渐变成了一片光幕,上面出现一个模糊不清的场景
叮铃。
长长的宫廊上,两边挂着半截竹帘,占风铎随风而响。
极远处缓步走来一个清癯颀长的身影。墨发直直长到小腿,他腰间缠着六角鎏金铃铛,繁杂的玄袍曳地,透着神秘的优雅和蛊惑。
面容被竹帘挡的影影绰绰,只露出一截苍白优渥的下颚线。他似乎敏锐察觉到什么似的,撩开竹帘,微微抬头
光幕蓦的消失。
第3卷 攻|略|毁|欲
第55章 主人和乖狗
月色高悬, 乌云轻遮。
林府大门紧闭。
只那挨着地面的缝隙里,透出一点红,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哒哒的马蹄声缓缓驶近, 一辆低调奢靡的马车停在林府门口,身后跟着两列威风凛凛的士兵, 威严肃立。
马车上率先跳下来一个劲装男子。
任野左手按在自己腰间的剑柄上,低头恭敬开口:“国师大人,到了。”
马车里许久没有任何响动,但没有人敢露出半点不耐, 反而心一点点提了起来。半晌, 里面才传来一两声压低的轻咳,一直修长清瘦的手掀开帘子, 探身出来。
任野熟练的在自己右小臂搭了一块雪白的锦帕,那只苍白的有些病气的手,就轻轻的落在锦帕上, 借力缓步下来。
巫郁年放下手站稳, 抵唇咳了两声:“开门。”
任野无声的挥了挥手,立即有两名士兵将林府的大门推开。
吱呀
一股森寒阴冷的血腥气猛地被风刮出来。
“咳咳咳……”
任野一惊,“国师大人。”
巫郁年等着心口的窒闷过去, 这才罢了罢手, “无事,进去吧。”
他先一步走进去,里面尸体陈横, 没分得他半点眼神。
玄色的华贵长袍宛如夜色流水, 滑落到地上, 腰间的六角鎏金铃铛发出一声轻响。
只有一间卧房亮着灯, 里头传来不住的哭嚎和求饶的声音, 一中年男子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对着两侧拿刀的士兵磕头,涕泗横流。
那中年男子哭着哭着,突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看去。
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清隽的玄色身影。
这人面容病气苍白,一双冷淡厌世的丹凤眼,内勾外翘,幽深深邃。鼻梁上戴着一副单边镜片,只挡住了右眼,细细的金链垂在脸侧。
他淡淡的看着地上狼狈的父子二人。
明明是极美的,中年男人却像是见了什么索魂厉鬼,瞳孔蓦的睁大,又恨又惧的惊叫道:“巫郁年!巫郁年!是你要害老夫!!”
巫郁年低咳着上前,“林大人,你想你儿子活么。”
林大人怒骂出声:“瞎了眼的独眼狗,你杀了这么多人,不怕遭报应吗?!活该你”
刷!一道森寒的剑光闪过。
任野腰间的剑不知何时落在了巫郁年的手中,滴滴答答的坠着血珠,他看着缓缓倒下的林大人,恹恹道:“聒噪。”
语罢,他看向地上颤抖畏缩的少年,“林智,你想活么。”
林智眼泪糊了一脸,磕头不止,“想想想!国师大人不要生气,那老头就是嘴贱……”
“是么……”巫郁年伸手摸了摸自己右眼的镜片边缘,“独眼狗,他说的没错啊。”
他这一句话落,满屋士兵顿时跪下,任野低声道:“国师大人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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