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得极近,呼吸缠绵在一起。
拂知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顾眠凉微微低头。
他指腹从拂知唇上按了一下,然后轻轻吻了上去。
拂知瞳孔几不可查的一缩,没有躲开,但也没有去迎合。
这只是一个极轻极浅的吻,宛如羽毛轻挠,纯粹的不含任何情欲,珍惜到极点。
良久,才分开。
顾眠凉耳尖发红,声线压低了几分,“阿拂……”
拂知顿了一下,“小师叔。”
到现在这个情况,顾眠凉虽未曾挑明他的心意,但已经十分明显了。但拂知修无情道,注定给不了他想要的回应,所幸,他也并不需要。
这个吻,就足够他记上千载,慰藉余生了。
顾眠凉沉沉吐出一口气,终于将心底其他的冲动压下去,“好了,你走吧。”
他慢慢松开了拂知的手,这是他第一次放肆,最后一次放手,今后,他会守好拂知的无情道,看他踏上成仙之路。
拂知静默了片刻,临走之前,忽的在顾眠凉唇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紧接着很快拉开距离。
他看着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顾眠凉,轻声道:“若是我没有修无情道……”
拂知声音一顿,低低道:“希望小师叔早日摆脱心魔。”
他身影逐渐消失在竹林里。
顾眠凉在原地愣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拂知是什么意思。
若是他没有修无情道,从没有遇见过殷岭西。
若是他少一些顾忌,早些向阿拂挑明心意,现在是否就是另一个结局。
竹叶落在地上发出轻响。
那青衫白发的男子眼圈微红,轻声说
“晚了啊……”
大道无情,无回头路。
他抱着拂知给他的一丝不存在的奢望,永远的留在了原地。
拂知缓步踏出青竹山的那一刻,这里的禁制再次开启。
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阿软:【主人!你不是去解决他的心魔的吗,我怎么觉着反而他更出不来了?你成了他永远也得不到的白月光。】
拂知:【他自己不愿意放弃,心魔是永远都走不出来的。我只是给了他一线希望和幻想,让他能抵御心魔,顺便给自己集个卡。】
阿软:【……?】
拂知:【我真的喜欢他那张脸,等到收回所有的碎片,我就带他回神域,制成傀儡挂在墙上,一定很漂亮。】
阿软默默:【……那我帮您看着他点,省的您未来的漂亮傀儡丢掉了。】
拂知愉悦的眯了眯眼:【好,唱完最后一场戏,我就可以走了。】
魔族。
殷岭西倚在魔皇宫高高的座椅上,座椅下全是空着的酒坛。
大殿森冷孤寂,唯一的光,就是他手中的留影石。
他已经看了许多遍了,那时在拂知断情前最后几日,他记录下来的东西。
殷岭西仰头灌了一口酒,来不及吞咽的酒液顺着下颌往下淌。
忽然,大殿的门被匆匆打开,鱼鹰急冲冲的跑进来,刚刚跪下张口欲说话,一个被随手掷过来的酒坛就狠狠的摔在了他的膝前。
砰!
酒坛碎了一地。
殷岭西风流低哑的声音莫名阴鸷:“我不是说过,任何人不准进来的吗?”
鱼鹰顶着杀意,硬着头皮慌乱道:“少皇殿下!上古法阵破了个缺口!!”
“什么?!”
殷岭西霍然起身。
当晚,于魔族祭台方向。
一道漆黑的光柱冲天而起!
下一秒,九州震彻,风云忽变,星光登时被无边的血色吞没,邪佞的气息席卷而来,恍若天地将倾。
无数生灵惶惶嘶鸣,望向魔族领域,伏跪颤抖。
来自于上古的邪气瞬间让整个修真界警醒起来
道深子倏地睁开眼,“这是……邪魔止生的气息,”他站起来,眼中郑重万分,“那上古的封印,竟然开了么……”
邪魔止生,算是魔族的始祖。
天下至邪之气凝聚而成的产物,后来在上古时期被诸位大能联手封印在法阵之中。
而这上古法阵溢散出来的邪气与灵气结合之后,就诞生了一个新的种族,魔族。
他们信奉止生将近万年,却一直被当成羔羊,每隔千年就会被抽取一次生机和力量,直到最近几次,才开始反抗这种剥削。
修仙界不会对魔族施以援手,但是绝对不会对整个九州的安危袖手旁观。
很快,所有感受到邪魔止生气息的宗门,全部集结,朝着魔族的方向急急赶去!
天衍宗自然也不例外。
拂知站在灵舟前头,拧眉看向那道冲天的邪气。
“师父,封印应当破损的不多。”
道深子点头,但神色不见任何放松:“即便只是碎开一个小角,我们也不可随意放松警惕,当年修仙界所有大能陨落了将近九成,才只是堪堪将他封印罢了。”
他叹了口气,看向庄呈,嘱咐:“若是为师殉道,尔等定要好好收着天衍宗。”
“师父!”温初不赞成道,“定然会没事的!”
道深子笑呵呵道:“只是说出这种可能。”
庄呈眸色深深,和海生平对视一眼,心里的弦再次绷紧。
越靠近魔族,便越能感觉到那股强大至极的邪气,侵略性极强,能非常轻易的勾起人心里的恶念。
一早赶至这里的仙家百门,心志不坚定者,甚至已经开始自相残杀。
刀枪剑戟,哀嚎声不绝于耳,恍若人间地狱,混乱一片。
无数流窜的黑影发出桀桀的怪笑,攻击着下面所有的人。
那自祭台冲起的黑柱中,隐约可以看见一只巨大无比的狰狞的手掌在一次又一次的锤着下方的封印阵法。
大地隆隆震动,碎石滚滚。
“少皇殿下!那边的邪影更多了!”
鱼鹰匆匆赶到他身边,“殿下,天衍宗的灵舟来了!”
殷岭西微怔,抹了把脸上的血,抬头看向夜空。
标志着天衍宗的灵舟之上,一银袍的仙尊缓缓将视线投下来,正好撞进了殷岭西的眼里。
拂知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向了别处。
道深子率先从灵舟上下来,与其余宗门的几位长老联手,死死的压在那黑色光柱的上方。
霎时,四周飞窜的邪影就少了很多。
这是一场僵持的拉锯战,竟生生持续了三日之久。
飞上去助阵的人越来越多,但那黑色光柱降低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再也不动了,反而狠狠的往上反弹了一下。
道深子脸色一变,蓦的吐出一口血。
拂知眼神微凝,飞身上去,急忙扶住他,“师父,如何?”
道深子沉着脸摇头:“这上古法阵的缺口,极难修补。”
周围各大宗门长老、掌门、老祖,脸色皆是不太好看。
恰在此时,异变突起,黑柱中的巨手猛地砸碎了这光柱,掌心裹挟着狰狞与邪气,狠狠的拍在上空修为高深的一众老祖身上。
拂知被这掌风堪堪擦过,只觉得五脏六腑猛地一震,顿时咳出一口血来。
而其余的被这大掌击中的人,有些甚至筋骨寸断,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道深子受伤最重,大乘期的修为,竟连这邪魔止生一击都接不住。
但那巨手在这一击之后颜色淡了将近一半,显然也不是那么轻松,方才那一掌,竟像是有预谋的一样,将能封印它主力军打了个干净。
“大家莫慌!再将它耗上一耗,拖延时间!”
“你他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怎么耗啊?”
道深子盘坐在地上,气息沉沉,“诸位!诸位!”
他扫视一圈,“老夫有个办法,或许可以试上一试,只不过要有人帮我们争取至少半个时辰的时间!谁可以来?”
拖延时间?
拖延什么时间?邪魔止生吗?
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拂知眼神一闪,正打算上前一步,就已经有人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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