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知却看也不看,瞳孔深处偏执而固执,他眼中只有殷岭西一个人,强调道:“再说一遍。”
他不眠不休奔波数日,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来魔族就是想知道,殷岭西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接近他,心中是否有他半点位置,是否也喜欢他一点。
可刚才无意之中听到的那番话,让他整个人都沉进了冰湖中,心里那一抹微弱的小火苗彻底消散。
……和木头似的没意思,本皇腻味了就回来了。
原本只是想玩玩,后来腻味了。
这就是原因。
拂知喉间动了动,咽下一口腥甜。
殷岭西看他半晌,良久才不紧不慢的站起来,示意殿中的魔兵退下,朝拂知走过去。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直到他的心口抵住剑尖。
殷岭西嘴角含笑,语意不明道:“剑尊大人,脱离师门来找本皇?”
他微微眯眼,这根本不像是拂知会做出来的事情,莫非……是欢情蛊的作用么?
他依稀记得,古籍中关于欢情蛊的介绍中有一条,完全催熟之后,子蛊不能离开母蛊太久,否则中子蛊者,会不顾一切的回到母蛊身边。
殷岭西有意试探,他再次往前一步,锋锐的剑尖顿时刺破了一层浅浅的皮肉。
拂知瞳孔一缩,猛地收回了手中的剑。
殷岭西微妙一顿,嘴角笑意加深,眼睛弯了起来,“剑尊大人,不是说要杀了本皇吗?为何不动手啊?”
剑尊闭上了眼,眼睫颤抖,浑身紧绷,脸色惨白如纸,如何看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殷岭西终于察觉到几分不对劲,看着拂知满身的血痕,拧眉向前一步,“你身上的伤……”
眼前的人毫无预兆的晃了一下,手中的剑铿锵一声落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昏了过去。
殷岭西眼神一紧,飞快将拂知揽住,对方浑身冰凉,气息微弱的近乎没有,沉凝的脉象竟充斥着死气。
外面月光泠泠洒进大魔宫内,一轮浑圆的明月高悬,今日竟是满月。
满月正是至净骨反噬的时候,可魔族并无寒潭。
殷岭西心底发沉,将拂知抱起来,在一众惊疑的目光中,大步向自己寝宫走去,厉声道:“立即去将那块万年寒玉取来!”
‘昏迷’了的拂知惬意的窝在殷岭西怀里,嘴角掠过一抹笑可算是将自己送进来了。
少皇寝宫。
床榻旁放着一方寒气氤氲的玉,上面躺着一个眉眼清冷绝艳的男子,殷岭西站在一旁,皱眉问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为何还不醒?”
魔医探完拂知的脉象,摸了摸胡子,摇头道:“少皇殿下,这位仙尊的脉象极其紊乱,剑阁十三刑属下也略有耳闻,实在是……”
殷岭西眯眼:“说。”
“十三种刑罚是天衍宗第一位宗主传下来的,灭身六刑,毁神六刑,断魂一刑,严苛至极。以分神巅峰的修为去承受这样的酷刑,就算是活下来了,也要好生休养……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落下沉疴。”
“而且……”魔医迟疑片刻,“我探他脉象,气息运转非常的不顺畅,像是身体里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什么东西?
或许是因为道心裂隙吧。
殷岭西看着昏迷的拂知,半晌,挥了挥手,“将药留下,你去外面等着,有情况本皇叫你。”
魔医恭敬退下:“是。”
拂知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一身血痕极其刺眼。
殷岭西抿唇,去解开他的外袍、里衣……
寒玉上躺着的剑尊被他脱了干净,身上的伤暴露在空气中。
冷白的皮肤上是各种各样的伤口,其中最刺目的就是那条从胸膛贯穿到小腹的鞭痕,血痂被撕裂,又有新鲜的血流出来。
殷岭西眉头皱的更深,取出一些药膏,俯下身去给拂知上伤药。
过了会,他腰上忽的一沉。
殷岭西一僵。
寒玉上躺着的人,不知何时将腿攀在了他的腰身上。
“……”
昏昏沉沉的剑尊后背撕裂般的疼,杀骨察觉到殷岭西身上镇骨的气息,似乎稍微平静了一些。趋于身体的反应,他本能的想要靠近殷岭西缓解疼痛。
拂知双手搂在殷岭西脖颈上,一点点将人往下拉,像一条冰冷的蛇一样汲取温暖,紧紧的缠在身前这具温暖的身躯上。
殷岭西顺着这股力道被迫往下,两人的唇几乎要碰在一起。
这时候,魔医熬好药推门进来,他一抬头:“少皇呃”
殷岭西挡住拂知,冷冷回眸,“滚!”
魔医打了个哆嗦,急急忙忙将药放在门口,忙不迭地出去了,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殿中重新安静。
苦涩的药香隐约传了过来。
殷岭西眸色沉沉,将拂知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去扯自己腰上的腿,剑尊却微微皱起了眉,轻轻地呢喃了一句:“冷……”
“……”
殷岭西勉强给拂知披了一件黑色的外衫,只披了一半,就被他缠的再也动弹不得。他微微眯眼,看着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剑尊,忽的笑了。
这人满心依赖,莫名信任的样子,让他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满足感,他捏玩着拂知的手腕,压低了声音:“你既然来了魔族,就留在这里吧,若你是一直都是这幅姿态,本皇定然愿意宠着你……”
殷岭西也不去扯拂知缠在他腰间的腿了,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抱起来,走到门口处,将那碗药端起来,送到拂知嘴边。
剑尊对这苦涩的药味反感的紧,无论如何就是不肯张开嘴,殷岭西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眉间闪过一抹戾气,他面无表情的捏着拂知的下巴,让他被迫张开嘴,强行将药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
拂知被呛到,褐色的苦涩药汁顺着脖颈往下淌,流到了冷白的胸膛上,烫出了红色的痕迹,他剧烈的咳嗽着,伏在殷岭西怀里咳喘不止。
殷岭西将药碗搁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背。
拂知睁开眼,眼中的茫然很快散去,看清自己现在的样子之后,他蓦的一僵,冷怒道:“你!”
殷岭西好整以暇道:“剑尊大人自己缠上来的,本皇可没做什么。”
拂知脊梁骨处疼的厉害,昏迷的时候全凭借身体的本能,如今醒来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如今这幅样子,他几乎是未着寸缕缠在魔头身上。拂知攒足力气,额头冒出冷汗,慢腾腾的将自己从殷岭西身上挪下来。
殷岭西却骤然抓住了他的脚踝,摩挲了一下。
他意味不明道:“剑尊大人还记得这里是哪儿吗?”
黑色的床幔,角落妖艳的花,凶兽香炉,除了没有锁链之外,一切都很熟悉。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梦境里相见的地方。
拂知抿唇不语,手指却无声的抓紧了寒玉的边缘。
殷岭西挑眉:“好,换个问题,你来这里,是为了杀我?”他自己掌心的脚踝,清瘦漂亮,非常适合让人把玩,于是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力道。
拂知垂眸,冷声道:“当然。”
“那刚才……”殷岭西缓缓靠近,语气暧昧,“刚才我撞上你的断尘剑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躲开?”
他指尖抵在拂知心口,感受着里面急促的心跳,笑得蛊惑,压低声音道:“师尊,你心跳的好快,你分明就是爱着我的,是吗?”
扑通。扑通。
身体的反应,任何时候也做不了假。
拂知否认的话就这样被堵在喉间,他心里有一道声音在不停的告诉他:你爱他。
爱他爱到胜过一切。
你会献出一切给眼前这个人。
翻涌的恨意一次次升起,又一次次的莫名消失,拂知闭上眼,在这两种情绪的反复拉扯中痛苦挣扎。
他这副不说话的模样,落在殷岭西眼中,就是默认的情态,他眼睛一点点亮了,轻柔地将拂知抱到床上,额头,鼻尖,下巴……一点点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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