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1的脸色隐隐发白:“这样说,我们不是被困在这里了吗?”
他那几个队友都还在那个被称作蜃境的世界里,Z1只是因为碰巧接到了同一个任务,所以又回到了这片濒死梦域中。
这和潜艇那次不一样,那片梦域中还困着船长和船员的灵魂。只要船长选择恢复清醒,就有能力解开梦域,把困在其中的人送回真正的现实。
可他们所在的这个梦域里,已经没有任何独立意识的存在了。
这只是一个人临终前做的一场漫长的梦……这场梦还没来得及结束,就因为梦主的逝去,剩下了滞留其中不及消散的执念,只能永远这样漂浮下去。
如果这个梦域没有其他的出口,他们就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永远留在这儿,要么去那个绝对不能被人忘掉的世界……
“所以要靠我们自己来找出其他解法。”
庄迭捏着那个火柴人,重新放在了坚硬的柏油马路上:“就把这当做一个普通的濒死梦域,找到梦主遗留下来的执念,想办法帮他解开就好了。”
Z1听得张口结舌,他沉默了几秒钟,还是苦笑道:“庄先生,你可能不太了解……”
他想给庄迭详细介绍一下目前有关濒死梦域的研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催眠师扳着肩膀按回去:“坐好,你要足够坚定地跟着他们混。”
“我们之前合作处理过一个梦域。”催眠师好心提醒他,“上一个跟他们唱反调的,现在还在书房做大扫除呢。”
Z1:“……”
催眠师已经很有经验,看向庄迭:“你们有什么思路?既然梦主已经遭遇海难了……”
“谁说梦主上了那艘船?”庄迭问。
催眠师和Z1闻言都是一愣。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Z1先反应了过来:“对啊!”
他刚刚意识到这一点,霍地站起身:“如果梦主在船上,就不可能有这一段失事后岸上的记忆!”
因为这是一场濒死梦域,看到客船失事的新闻后,Z1也自然而然将这两者联系了起来,以至于忽略了这件事。
再有天赋的模拟能力,也不可能同时模拟出这么多人激烈的对话和混乱的行动。
既然他们现在还待在酒馆里,清晰地听到了所有人因为这条消息而慌乱的交谈,看到窗外有人匆忙奔走、不断打听情况……就说明在当事人的记忆中,至少明确有着这一段经历。
那首客船失事的时候,梦主并没有和客船一起葬身在风暴里——他一定还待在岸上!
“我们可以找线索。”Z1尽量控制着情绪,坐下来道,“在这个时间点里,梦主至少还是活着的……”
“而且多半就在酒馆里。”庄迭点了点头,“只要我们继续调查,就还会有其他发现。”
凌溯笑了笑,抬手将桌面上的虚拟画面挥净。
“既然找到了问题,想办法解决问题就行了。”
庄迭将自己那杯特调石榴莫吉托喝完,站起身,整理了下袖口:“现在开始,先生们,我们来重新破解这场梦吧。”
第99章 雾港(九)
想要找出一场梦中藏着的秘密,最重要的第一步,就是对现场进行细致全面、不受干扰的搜查。
为此,凌队长和他的队员找到酒馆老板,通过一些方式,同对方进行了亲切和善的交流。
……
三分钟后,酒馆老板带着手下的海盗,将所有客人和自己一起强行轰了出去。
凌溯晃着手术刀,站在门口,真诚地感谢了老板的慷慨和热情好客。
庄迭关掉嗡嗡作响的电锯,走回Z1和催眠师面前:“可以开始了。”
送走那群海盗后,凌溯在窗外挂上“暂停营业”的告示,又将酒馆的门挂上了锁。
原本乱哄哄的酒馆瞬间空无一人,只剩下了有些凌乱的桌椅和翻到的酒杯,几张带着鞋印的手写号外散落在地上。
“……”Z1攥着碎布条,打了个激灵,忽然回过神:“哦哦,好。”
庄迭点了点头,收起电锯,绕到了柜台前。
Z1尽量隐蔽地转身,扯着催眠师快步走到一边。
趁着那两个人不注意,Z1压低声音,同催眠师打探:“柳先生,你知不知道,凌队和他的队员在成为任务者之前是做什么的……”
“基本没有头绪。”催眠师摇了摇头,“在此之前我根本不认识庄先生,至于凌队长……你要是有什么问题,还是去问他自己比较好。”
有关凌溯通不过一代人格测量模型的那件事,直到现在还有许多疑点,即使是心理协会内部也对此有着诸多争论。
今晚来排漂流梦域前,催眠师倒是听说了些小道消息……大概是心理协会想要重新邀请凌溯回去进行测试之类的。
有说法是因为这一批的负责人惜才,到底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永久放逐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后辈。但也有不少人觉得,是协会想借助凌溯和“茧”这边拉近关系。
只不过……不论哪种才是真相,凌溯都已经和庄迭一起出现在了这里。
没有意外的话,只怕协会那边打的主意注定是要落空了。
催眠师不打算多谈论这些,只是撸起袖子,找了张东西不少的桌子翻找起来:“我是觉得,他们两个从来也没做过什么伤害别人的事吧?”
他半蹲在地上想了想,又补充道:“倒是听我们同行说,他们连续解决了好几个高风险梦域,从里面救出了不少受害者……还有几个孩子,要不是他们及时插手,差一点就毁了,现在官方还在干预。”
Z1愣了愣,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跟着一起蹲下来。
“现在这样就挺好,我猜他们两个也是这么想的。”
催眠师笑道:“干嘛非得把什么都追问清楚,改变这种明明就很不错的现状呢?”
Z1沉默了片刻,才又问道:“你是说,只要弄清楚一些事,就一定会改变另一些事?”
这一次催眠师没再回答,只是笑着摊开手,轻轻耸了下肩。
Z1抬头看向凌溯,对方正和庄迭合作搜查着柜台内的物品。那两人这会儿都在埋头翻找,没什么多余的交流,却默契得好像不知道合作了多少次。
凭借一级任务者的观察加成,Z1其实已经注意到,当自己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凌溯瞬间提起的戒备。
那种戒备并不来源于明确的提防或是警惕,更像是在经历了无数危机后,对任何投过来的视线做出的本能反应。
凌溯只是半跪在庄迭身旁,和他一起翻找酒馆老板的保险箱。但Z1一点也不怀疑,如果自己在这一刻攻击对方,只怕多半会在瞬间被干净利落地拆成意识碎块。
隔了几十秒,Z1自己也得出了同样了答案,无奈地笑了一声:“说得对……”
他也不再去思考那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和催眠师一起,专心搜查起了酒馆的其他区域。
……
半小时后,这间临时清空的酒馆彻底被翻了个底朝天。
“我找到了一些硬币,还有不少来喝酒的客人遗落的物品……不过面值都是模糊的,背包也打不开。”
催眠师把找到的东西一股脑倒在柜台上:“所有带文字的物品倒都清楚,只不过我们都不认识。”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几个笔记本、两张报纸和一摞大小各异的纸张,交给凌溯。
凌溯接过来,打了个响指点着柜台上放着的煤气灯,又顺手给自己拖过来一把酒馆老板专用的旧帆布躺椅:“你们继续。”
说完,他就调节好躺椅的角度,优哉游哉地窝在里面当起了人肉翻译。
翻译过几张毫无意义的票据和记账本练手之后,凌溯的熟练度也找回了许多。
他的速度非常快,凡是被他阅读并理解过的内容,都在被放下时变成了相似字体的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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