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沉阁主这一亮相,即坐实了方才席间说他“眼高于顶”的议论。
一句马屁落在地上摔得稀碎,明远好不尴尬,他酒杯停在空中,半晌,将酒一饮而尽。
云灼目不斜视,只径直向着陆愈希方向走去。
倒是他身后那位黑衣少年,略带好奇地看了明远一眼。
作者有话说:
最近的状态一直非常不对,手感特别怪异,几章都没写出想要的感觉,越写越沮丧,真的太太太太太感谢评论里的小天使,给了我莫大的动力和为数不多的自信。还有之前的更新频率完全形同虚设,鉴于我的捉急手速和窒息状态,所以还是调整至隔一天一更,希望能保持点节奏和情节完整感呜呜呜,真的对不起QUQ
第70章 兽夹
周遭静默也确实被打破了,有人忍耐不住在暗自发笑,有人仗着坐得远,便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他真是云归三公子啊?真是头一回见。”
一年轻公子奇道:“云归三公子?我怎的没听说过。”
一老者轻咳一声,“你年纪轻,听得自然少,这云归三公子,世间始终不见其人,也不闻其名。只是都知道谷主云寄凡的第三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病秧子,整日整年闷在云归谷里续命。闻说他十六岁那年,也是在蓝茄花宴上露了次面,可惜那场花宴上活下来的人一共就没几个!后来又恰逢云归谷五年避世,大家都快要将这传说般缥缈的人淡忘了。”
那老者背后人点头道:“他眉眼之间,确实有几分像那云归谷主云寄凡。”
“云归三公子听得少,日沉阁主!总知道吧,日沉阁已是名声大噪好一阵子了。两年以来,但凡交予日沉阁的委托,一向做得又快又好,之前便隐隐崭露头角,时至今日,那白衣阁主已是无人不晓。”
“使得一柄好扇刃,势如白虹,可惜总以白银面具覆面,无法窥见这手挽黄白电光之人的真容。”
“云归三公子出世,做得竟是这般刀口舔血的勾当,果真如传言所言,云归谷早已堕落!”有人讽道。
“日沉阁主,云归三公子,这两个大相径庭的身份,竟叠在一人身上!属实叫人震惊!”
“要不然人家之前为什么总戴面具呀。”
有人忍不住低声笑:“我原道是为了遮丑,原来不仅不丑,还美得很,哈哈哈哈,云归谷早就声名狼藉了,他还怕自己的杀人勾当抹黑云归吗!”
“他身后那人是谁啊?”
“估摸着就是那位传得很疯的星临吧,怎的年纪这般轻,瞧这副模样,也不像是能做出那般可怕行径之辈。”
“哪是他能做主的呀,瞅着那样,估摸是云灼叫他炸,他便炸了!”
“那么大声做什么!活得不耐烦了吗?压着点声音。”
这方角落,几桌窃窃私语,一概没能传入主席位附近几人的耳中,明远也半个字听不见。
明远坐得离主席不算太远,按理说话也全然听不到,他却谨慎地将声音压得极低,面色不忿地对陈舵主说道:“这云灼身具雷电之力,手握日沉阁,背靠云归,交好砾城。咱们身处这都城之中,明面上得罪不起他。”
陈舵主觑着主席处:“他此前不是常与那偃师扶木一起吗?怎地头一回在众人面前露脸,带的是个陌生面孔?”
明远道:“我半月前还在残沙城时,听舅舅提及,鹿渊一战,云灼震塌了鹿渊书院,活埋不少残沙兵卒,从那地底挖出的尸体,其中一具和那偃师扶木的面容颇为相似。”
陈舵主道:“怎么还是相似?直接说‘是’与‘不是’,不成吗?”
明远道:“陈兄有所不知,那具尸体挖出来的时候,就剩半只脑袋啦,实在是辨不清楚。”
陈舵主瞟了一眼主席方向,他不悦道:“云灼杀我残沙若干勇士,扶木死不足惜!最后怎么处理的?”
明远也看向那处,见云灼正与陆愈希交谈,那位黑衣少年坐在一旁,只一个背影,除了能看出他下筷不停之外,也看不见他的神情。
明远收回目光,仰头豪饮一杯热酒,笑道:“还能怎么处理。鞭之,焚之,扬之。”
话音刚落,忽然隐隐觉得背脊一阵寒意,他立刻警觉地四处望。
警惕地扫过一个个或耸动或端正的肩头,只觉一道目光穿过无数道身影,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明远循着望去,只见那黑衣少年不知何时回过了头。
两人目光相触片刻,那少年冲他有礼一笑。
少年生得精巧灵秀,这一笑里是说不出的无邪。
明远心中却不禁一骇。
他不由自主地一眨眼,再反应过来时,那少年的视线已经轻飘飘地荡开了,脸孔悠然转向别处。
明远提到嗓子眼的心骤然一放,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么远的距离,他也压低了声音,任这少年再怎么耳聪目明,也决计是听不见他说话。
这才定了心神再细看那黑衣少年,他嘴里啃着半块茯苓软糕,眼眸明澈,腮帮鼓鼓,来个嘉和楼还好奇地四处张望,分明一看便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明远若有所思,“星临?对吗?他是不是才入日沉阁不久?”
这人颈背单薄,看上去脆弱也易摧折,很适合被一箭射穿喉咙。
陈舵主点头:“新鲜面孔,我于这都城五年,此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必然是。”
明远手中酒杯转了三转,“或许……可以从薄弱处下手,拣个软柿子捏捏。”
忽然,大门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叶公子!”
“叶公子终于来了哈哈哈,姗姗来迟啊!”
众人皆热烈向来人打着招呼,人缘这般好的叶姓之人只此一位。
明远转过头去一看,见是那本负责收容司的叶述安终于到了,青衣风尘仆仆,一眼便能看出是奔波一路,今晚才踏入寻沧旧都。
叶述安抱拳致谢,温和眉眼此刻因歉意而下垂,“对不住诸位,是我监察不力,让都城平白无故遭了难,实在是过意不去。”
陈舵主轻嗤一声,以极低的声音对明远说道:“云灼最忠实的狗终于到了,日沉阁造下的烂摊子,素来都是他给收拾,这回不也赶着来给人擦腚嘛。”
明远道:“哈哈哈,怎的说话这般粗俗!”
他笑完,又想起方才那道不知在何处窥伺的爆冷目光,便道:“这里人多眼杂,不宜谈正事,今晚机会千载难逢……”他将酒杯稳稳放至桌上,恢复正常音量,面上熏熏醉态,扶额道:“陈兄,我今夜是差不多了!现在头晕目眩,难受得紧,得事先离席了,这酒便先吃到这里罢!劳烦你支会陆城主一声,我先走一步。”
言毕,便起身欲走,身影摇摇晃晃,撞了几个人,几欲跌倒在地。
陈舵主抢上前扶住明远,回头对邻桌客人说道:“劳烦,明老板初来乍到都城,酒醉恐出事端,我不放心他,送他一程,若是陆城主找,便帮忙向他告知一声,陈某马上回来。”
领桌客人摆摆手,“这有什么劳烦的!陈舵主早些回来就是了!”
“多谢了!”陈舵主道。
他架着那装得像模像样的明远便向大门处走去。
踩上那明红软毯时,叶述安正向主席方向道,“兄长!”他走过去。
陈舵主恰好与叶述安擦肩而过。
叶述安见状,停下步子,有些诧异,“陈舵主?怎么这么早便要回去了?”
“嗝!”明远垂丧着脑袋打了个酒嗝。
陈舵主很是为难的样子,“叶公子你看这……明老板他一时高兴,喝得没边儿,我不放心,送他一程。”
叶述安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陈舵主嫌我兄长的酒席不合口味,想找个理由早些溜掉呢。”
陈舵主闻言,后背不仅冷汗涔涔,“哪里哪里,我不多时便回来!”
叶述安笑着拍拍他的肩,“那便好,这场酒宴要是少了陈舵主,也减了不少趣味。叶某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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