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侍卫曾经将手架到他的胳膊下面,把他从门口拖回到陛下面前,也曾在他没有头衔时就为他放行。格蕾丝知道这是个聪明人。
“纳科伦小姐,我一直想问您一个问题……如果改革派能废除雇佣外国军队的传统,我们这些本国军人是不是就能适当提高自己的地位?”
“当然,我和斯顿准将一直在为这件事努力,您这样的军人才是我们最信任的武装。”
侍卫恭敬地低头亲吻他的手背,从衣襟里拿出一个面具递给他:“也许这对您有用。我衷心希望您能在六点的钟声敲响之前赶回来。”
格蕾丝先去了自己房间,这个房间许久无人居住,虽然女孩子们经常过来打扫,但还是能觉出冷清。他从床下抽出从山庄带来的箱子,从里面找出一条裙子。
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被苏菲改成适合他的尺寸。现在他知道了,这是古希腊样式的衣服,上下连成一件,曾经流行过一段时间。这里没有人见过他穿这件衣裳,他将它套在睡裙外面。
他还把自己总是披散的头发束了起来,在脑袋后面挽成一个髻。之后他蹲到地上,给自己的身体做一些准备。他很久没有做这个了,已经十分生疏,但要领还记得。这件事浪费了他一些时间,但最后总算是做好了。
他举起蜡烛端详镜子里的自己,烛火在他脸旁跳动,照得他的眼睛像野兽一样发亮。
他将鬓角的碎头发抿得整齐了些,然后戴上面具,走出房门。
他把蜡烛也带上了,因为夏宫侧翼不像主楼有这么多灯,他得用烛光确定房门。走廊里还时常有人经过,他在上楼时就遇到两个已经喝醉的男宾。他们对他的打扮没有感到惊奇,这场宴会里有那么多穿裤子的女人,有一个穿过时长裙的女人已经不显得那么稀奇。他们还从他的身材判断出他很年轻,兴致勃勃地想摘下他的面具。格蕾丝闭紧了嘴,一言不发,用烛火把他们撵走。
他紧紧抿着嘴唇,找到他想要走进的那扇门。
走廊里没有人了,他从兜里掏出一枚大头针,插进锁眼里。他的手抖得厉害,烛火也颤得极为剧烈,滚烫的蜡油从烛芯周围的凹陷里流出来,滴到他手上。幸好他一直咬着嘴唇,没有被烫得叫出声来。
“咔哒”一声轻响,他成功了。
第123章 叩开门
威廉已经睡着了,安静地躺在床上。他睡前竟然忘记拉窗帘了。格蕾丝缓缓地朝他走近,烛光逐渐取代月光,照亮他的脸。
格蕾丝将蜡烛放到桌上,轻轻地拉上了窗帘。
他在威廉的床旁边脱下那条裙子,轮到脱睡裙时,他犹豫了,提着睡裙的裙摆僵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敢把它脱下来。
他今晚盯着屋顶画里的裸体女人看了好几个小时,加重了对自己身体的自卑。但他认为自己可以克服这一点。他从没在威廉眼中看到过厌恶和嫌弃,他相信这一次也不会。国王说错了。国王对于高尚的情操和真挚的情感,就像对那些法律条文一样无知。
格蕾丝决心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威廉。
人总是不知不觉就忘了自己最初想要什么。国王就是这样,他最开始把自己带进王宫只是为了消遣解闷。然而他变得越来越贪心,这非但没让他多一些快乐,反而平添了很多烦恼。
但是格蕾丝记起自己最初想要什么。
他最初乐于和阿伦德尔做那种事,不过是为了学习那种本事。他想让威廉知道,除了无法生育,他可以用他的身体做女人能做的一切。
这才是他一直想做的。他从来就不满足和威廉只是“兄妹”。如果他足够幸运,他还可以活三十年,他不想在这三十年的时间里,一年比一年和威廉疏远。他不想在自己临死的时候,拥有的只有那些少时那点儿孩童式的回忆。
国王说,他可以做他想做的,因为他是国王。格蕾丝认为他这句话也说错了。任何人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因为人人平等。圣经说错了,生来就有缺陷的人也可如此。卢梭说人生而自由,但无不生活在枷锁中。格蕾丝也一直生活在一个枷锁中,但今天他要把它打破了。
他蹲在床边盯着威廉的脸看了一会儿,轻轻地掀开盖在威廉身上的被子。威廉穿着长衬衣平躺在床上。
格蕾丝用手撑着床,小心地爬到威廉的腿边,岔开两条腿跪坐在威廉身上。但他不敢完全坐下去。
他像四脚动物一样趴在威廉身上,抬高了屁股,怕碰着威廉;他还抓着自己睡裙的裙摆,即使是自己身上的布料他都不敢让其碰触到威廉的身体。
格蕾丝隐约感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他这么快就放弃了,哆嗦着从床上往下爬。
但是威廉被他弄醒了,机警地坐了起来,盯着他的脸发起愣来。
格蕾丝意识到威廉后来一定又喝了很多酒,因为他此时在空气中闻到刚刚一直被忽视的酒味儿。
这一切都无比熟悉。
“……格蕾丝?”是威廉先伸出手来抓的他。格蕾丝落入威廉的怀里。
这一次很清楚了,是威廉先低头吻的他。那个印进灵魂里的吻再一次发生了,他被威廉如此紧地抱在怀里。
但和那次又不完全一样。这一次,格蕾丝学会张开嘴唇回应威廉炽烈的吻,他还从威廉的吻里尝出极度压抑的痛苦,让他很想哭。
他听见威廉叹息的低语:“我终于又梦见你了。”
格蕾丝的心里像被割了一刀,心痛地捧起威廉的脸,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下,然后他松开一直紧抓着裙摆的手,往威廉的长衬衣下伸去。
他摸到威廉作为男人的武器了,哆嗦着把它握在手里。剑已经出鞘,坚硬地挺立在他手里。
威廉愕然地张开了嘴,剧烈地喘息,格蕾丝像得了疟疾似的打起摆子。
“哥哥、哥哥……”格蕾丝激动地低喃,牙齿紧张地打着战。他手握着那柄剑,抬起屁股,想完成这件事,可他把屁股弄得太滑了,手也抖得厉害,每次都只是滑过去,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他急得出汗,手心越来越滑,脑袋也晕晕乎乎的。这时他抬头看了威廉一眼,发现威廉的双眼通红,表情看起来很可怕,像是刚从一个极为恐怖的噩梦里惊醒。
格蕾丝心里陡然一空,后背的汗瞬间凉了。
他的胳膊被抓住了,力气大得惊人,他几乎听到自己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还听到威廉这样喊他:“西雅……”
不可能是认错人了,格蕾丝一下子就分辨出来,威廉如此不擅长撒谎和假装。当然也不是醉话。格蕾丝无比清楚,威廉已经清醒了。这是他对两个人的惩罚,最残酷的,由威廉亲自做出的审判。
格蕾丝跌坐到床上,手指紧紧攥住威廉胸前的衣料,痛苦地弯下了腰,“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威廉松开了手。
格蕾丝用力推了他一把,从那个炼狱的床上逃了出来。
他赤着脚狂奔,忽至的嬉闹声将他拽回现实。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看起来是怎样的。所有的伪装都不见了,裙子、发髻、面具,全都不在他身上。
他只穿着一件夏天的薄睡裙站在走廊的中央,一盏灯就吊在他的头顶,把他周围照得像白天。格蕾丝恐惧地连退几步,使劲儿缩进墙边的阴影里。
那群人已经拐过来了,他们在宴会里喝得醉醺醺的,走路东倒西歪。格蕾丝了解这些人对别人隐私的好奇心,他已经没有机会从前面的楼梯逃走了。他知道自己躲不了多久,那些人会逮住他,扳着他的脸把他拉到烛火旁,看清他是未来的王后,然后发出大惊小怪的喊声;也许他们还会不小心或者故意地掀开他的裙子,继而发现他藏在腿间的秘密,发出兴奋地尖叫和欢呼,把王宫里所有的人都吵醒。他们会撕坏他的裙子,让他出丑,所有人能看到他的裸体,看到他腿间畸形的器官。
他转过身往回跑,但是威廉的门是关着的。他的手几乎要捶到那扇门上了,又攥着拳停住。他扑向旁边的那扇,急促地捶打,低声祈求:“艾伦,救救我……”他知道错了,他已经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他现在愿意付出一切,只希望现在能有人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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