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幼稚地摇起脑袋,艾伦的亲吻胡乱地落到他的脸和头发上。格蕾丝就把脑袋摇得更快了,头发甩得到处都是,小鞭子似的抽到艾伦脸上,让他不得不往后仰起身子。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等格蕾丝不再乱摇脑袋,赶紧小心地问:“我是不是又做了让你害怕的事了?但是请你放心,詹姆斯他们都是谨慎的人,不会乱说的。”
格蕾丝瞪起眼,“谁害怕了?”
艾伦忙讨好地说:“是我,我害怕。我怕惹你生气,还怕你不给我烟抽——”
格蕾丝总很吃他这一套,虽然依旧板着脸,但是把烟嘴送到他唇边了。那双善于撒娇的嘴唇忙向前一撅,把烟嘴叼进嘴里。
艾伦就着格蕾丝的手尽情地吸了一大口烟,酝酿了好几秒才长长地吐出一团烟。他作势要吸第二口,但嘴唇半路拐了弯,在格蕾丝的嘴上又亲了一次。他以为格蕾丝不喜欢和他接吻,所以总是偷袭,还怕再把人惹生气,故意让嘴唇发出让人发笑的声音。
格蕾丝果然被他逗坏了,笑得浑身发软地靠着他。艾伦也笑着,矮下身把格蕾丝抱起来扔到床上,自己也压了上去。
酒在两人的身体里都发挥了作用,他们在床上闹得很欢腾,皮肤都泛起兴奋的粉色。中间格蕾丝听到广场教堂的钟声,却数不清了,晕头转向地问艾伦:“是敲了三下吗?”
艾伦正神魂颠倒地亲着他小腹下面的皮肤,随口回道:“是……刚三点,还早。”
但其实是敲了四下,伊娃过来催他们时都已经快五点了。
格蕾丝翻身坐起来,有点儿着急地推推艾伦的肩膀,“我还有要紧的事没和你说呢。”
艾伦懒洋洋地枕着自己的胳膊,不紧不慢地冲他笑。
格蕾丝理了两下自己的头发,觉得冷了,又躺了回去,把被子拉到两人肩膀,脸朝向艾伦,问他:“今天当着你的朋友们,你是不是有些话没说?”
艾伦脸上正经起来,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可真敏锐。”他有些不敢看格蕾丝的眼睛了,垂下了眼皮。他睫毛的颜色比头发深一些,又长又密,微微上卷,往下耷拉的时候就显得十分乖顺。
格蕾丝支起身子,手撑在他光着的胸膛上,问:“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他有些难过了,感到孤独,低落地说:“让我猜猜,你是不是不打算继续去御前会议了?他们让你感到受辱,是吗?”
艾伦忙坐起来,搂住格蕾丝,并紧握住他的手,“我确实有不再去宫廷的念头,但不是因为承受不起被轻视的侮辱……如果只是这点儿小事,我绝对不愿意把你一个人留在那张会议桌前!你应该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想成为你的仆人……可他们企图把我调去平叛……他们已经向我施压很久,尤其克伦威尔将军,他坚定地认为我的前途在外省……但我真的不想去!”
艾伦发起了呆,那双总是坚定的、很有主意的蓝眼睛变得茫然起来,“格蕾丝,你能理解我吗?……我是军人,从军校那会儿起,我就把射击用的靶子想象成敌国的士兵。可后来那都是什么事儿啊!让我把枪口朝着同胞、朝着用耙子和铁锹当武器的农民!我真的——”他用力挥了下拳头,咬着牙说:“我宁可死在边境线上,也不想再用枪指着饥民!”
格蕾丝将头埋进他颈间,紧紧地搂住了他。
艾伦低下头急切地吻他的头发,“你生我的气吗?你埋怨我把你自己留在御前会议吗?”
格蕾丝仰起脑袋拼命地吻他的脖子,“如果你和那些大臣们一样,对我说那是穷人们的宿命,我才真的要生你的气了!”
两个身子很快又缠到了一起。伊娃过来敲了第二次门,比刚才更着急,因为天已经黑透了。
格蕾丝跳下床,飞快地套上衬裙,艾伦在床上抱住他的腰,就是不撒手,衬裙的裙摆堆在他的手臂上。
格蕾丝使劲捶他的肩膀,“国王命令我别回去太晚!”
艾伦嫉妒起来了,在眼前那团圆圆的屁股肉上用力咬了一口。
格蕾丝大叫一声,惊恐地扭着身子看那上面是否留了牙印。艾伦赶紧套上衣服跑去地窖,取了些冰上来。
他用冰块在格蕾丝的被咬的屁股蛋儿上敷了一会儿,看着那个牙印渐渐淡下去,周围也没有要肿起来的迹象,才松了口气,垂头丧气地把剩下的一小块冰丢到桌子上。
格蕾丝趴在床上,扭着腰在自己屁股上检查了半天,然后跳起来扑到艾伦身上,隔着衬衣在他肩膀上用力咬了一下,气呼呼地问:“你知道安妮王后是怎么死的吗?”
他真想问问这个大胆的人,他知道安妮王后最终是以什么罪名被砍了头吗?是乱伦罪!由王后的弟弟在酷刑中亲口招认,坐实了这项杀头的罪名!
艾伦转过头来看着他。格蕾丝知道自己咬得有多用力,但被咬的人像是感觉不到疼,那眼神倔强又沉静,让格蕾丝不由松了口。但他马上扒开艾伦的后领,露出颈后结实的肌肉,比刚才还发狠地咬下去。这次艾伦疼得浑身一哆嗦,同时将他紧紧地抱住了。
格蕾丝在嘴里尝到些血腥味,就松开牙齿,换成用舌尖轻轻地舔舐。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艾伦.斯顿,你有几个脑袋可砍啊?”
艾伦就像闯祸后挨了骂又得到谅解的小孩子那样可怜地将脸深深地埋进格蕾丝的怀里。
这天夜里,格蕾丝在王宫里收到艾伦.斯顿的信,没有称呼、没有署名,借安娜的手递给他:
“每个人都只有一个脑袋,所以理论上我的脑袋也只够砍掉一次。当然,我相信你我都不希望会发生这种事。尤其对于一名军人而言,最幸福的死法应当是被一场胜仗的最后一颗子弹击中要害。
但如果实在无法避免你担忧的那种情况,我会尽量让结果最佳。
我会把你的模样留在我滚落的脑袋里(根据最新的医学发现,大脑才是一切思想与情感的中心,而非心脏。心脏只是为身体各器官供给血液,工作方式类似水泵,利用压力原理),而你的名字则留在我断开的喉咙以下,作为我最后的秘密,永远不宣之于口。”
第136章 很多信
阿伦德尔伯爵主动要求纳税,这无异于宣布放弃自己的贵族头衔。他已经被选做贵族阶级的会议代表,但平民阶层又选了他一次。据说他毫不犹豫就放弃了前一个席位,欣然接纳了后一个。
这是两条新闻。第一条是格蕾丝在王宫的会议中听说的,那些大人们咒骂阿伦德尔伯爵自甘堕落,说他要分裂国家的精英阶层。
第二条新闻是艾伦告诉他的,给他写的信。在信的最后,艾伦也这样说:贵族阶层马上要和教士阶层一样分裂了。
他们都了解阿伦德尔伯爵的本事。
果然,很快,一些大贵族就开始模仿阿伦德尔。他们和阿伦德尔一样成为贵族中的叛徒,平民中的英雄。
格蕾丝随国王进行游街仪式时,一个人冲破欢呼的人群,甚至突破侍卫的防守,爬上了他们的马车,在国王脸前大喊:“贵族要纳税!主教要纳税!”
侍卫们立刻把他从国王的金马车上扒下来,将他的帽子团成一团塞进他的嘴里,叫喊变成“呜呜”声,他背上重重地挨了几下,“呜呜”声又变成发不出的惨叫。
格蕾丝下意识站起来,伸出一只手,但是那人已经被侍卫带走了。他环视周围,街道两边的人们和他一样露出受惊的表情,但他们很快就缓过来,继续喊:“国王万岁!平民王后万岁!”
他们依旧欢呼着向格蕾丝抛出吻,富有的市民手里有鲜花,把它们抛到格蕾丝的脚边。有一支花擦着格蕾丝的手背飞过来,格蕾丝感到一下刺痛,忙抬起手,在手背上看到一条细细的血丝。
他抬起头,想知道是谁扔的这支花,扔得这么高,还不谨慎,没有将花茎上的刺刮干净。但人们看起来都一样,口型也一样。格蕾丝的心跳得飞快,觉得自己在那些“国王万岁”“平民王后万岁”中听到了“贵族要纳税!主教要纳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