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格蕾丝立刻就把笑容收回去了,扬起眉毛,从头到脚地打量他。当那挑剔的视线落在头顶时,艾伦.斯顿就后悔自己戴了假发,当这视线落到他的小腿时,他就后悔自己穿了长袜……他在家从不会这样打扮,这是格蕾丝第一次见他穿得如此做作,肯定有的挖苦了。
但格蕾丝只是傲慢地将他打量了好几遍,然后哼了一声。
“哼。”轻轻的一声,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如果这也算一个字的话,那这次见面,格蕾丝只和他说了三个字就要走了。
“你等等!”艾伦.斯顿竟然抓住格蕾丝的胳膊,用假装出来的不耐烦的语气说:“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听人说你到现在都还没有自己的房间,那你住哪?还有衣服,难道陛下没有给你做新衣服吗?”
格蕾丝被他拽回原地,又瞧了他两眼,才说:“新衣服还没做好呢。”
“什么衣服一个多月了还没做好?”
格蕾丝敷衍地回答说:“是呀。”
艾伦.斯顿用力皱眉头,觉得格蕾丝是被骗了。他想劝格蕾丝,如果国王不再缠着她,那干脆就找机会搬出去。
这时,格蕾丝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往周围看了看,然后双手扶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臂,让他往左边移了一步,说:“你站这儿,不要动。”说着还往前迈了半步,像是要钻进艾伦.斯顿的怀里。
艾伦.斯顿的身体僵硬而笔直,端着酒杯的手停在胸前偏右的位置,一动不动。
格蕾丝低头鼓捣着什么,头发扫到艾伦.斯顿的下巴,非常痒,但他坚持着没有动,只是呼吸略微急促了一点,胸膛起伏得也略明显了一些。他很担心被格蕾丝发现这些变化。他发现格蕾丝的耳朵上戴了两只小小的绿宝石耳坠。
幸好格蕾丝只专注于手里的工作。他愕然地看着这女仆从裙摆里变出一只细长口的玻璃瓶,然后把他举在胸前的酒杯拿走,把里面的酒倒进那只瓶子里,再把酒杯塞回到他还举在胸前的手里。
给瓶子盖上塞子,再把瓶子变没。这次他看清楚了,就是塞进裙摆里,那里面肯定有一只巨大的兜。他还看到,原来这裙摆外面还有层折出褶皱的白纱。
格蕾丝抬起头,说:“好了。”十分的坦然,全然没有偷东西时该有的慌张。
艾伦.斯顿重新拿回身体的主动权,又能动了。
他看看手里的空酒杯,不想让自己显得大惊小怪,但又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一声,酗酒不好。
可是格蕾丝没等他说话就与他道别:“我去别的厅看看,祝你玩得开心!”
艾伦.斯顿目送格蕾丝离开,心想:“她既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问我毕业考试通过了没有。她从我这里抢走半杯酒,却连‘谢谢’都没说。”
格蕾丝的背影看起来依然像只笨鹅,艾伦.斯顿看明白了,这慢吞吞的姿势不是在出于模仿,而是裙子里藏的那只大玻璃瓶太沉了。他继而又明白了,格蕾丝刚见到他时流露出的惊喜,并不是给他的。
“她只是看到我后想起了威廉,想知道威廉是不是也到首都了。”艾伦.斯顿在心里想着。
有人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他转过头,看到那几个贵族青年中的两个,都已经醉醺醺的。
一个说:“你刚才和那个格蕾丝.玛格丽特在说什么?你们以前是熟人,是不是?”
另一个说:“快行行好告诉我们,这位女士下面的假发是什么颜色的?我们打了赌!到底是比她的头发深一些,还是浅一些?”
艾伦.斯顿不知道“女士下面的假发”是什么意思,但他觉得不是好话,于是挥起拳头打到第二个人的脸上。
注:
1、玛丽安娜是法国大革命初期被创造出来的代表自由和理性的女神。
2、女士下面的假发,之前也写错了哈哈哈哈改了,是下面,不是第二个,lady’s low toupee,有读者帮我考证出是18世纪的说法,差不离吧,他们这边比较保守落后嘛~
第82章 左手写的字条
艾伦.斯顿和那两人扭打在一起。他们打得很投入,几位先生只稍作尝试,发现分不开他们,就放弃了。
夫人们用尖叫声喊来宫廷侍卫,几名侍卫用剑鞘和长矛把这三个醉汉分开,架着他们的胳膊要把人扔出去。几只柔软白皙的手臂把艾伦.斯顿从他们手里抢下来,将他扶进换衣室里。
她们让他躺到沙发上,给他纸条的那位太太用湿手帕为艾伦.斯顿擦拭手背上蹭出来的血,心疼地说着:“小可怜儿,怎么突然就醉得这么厉害了?”
她们替他把在打架中弄歪的假发戴正,艾伦.斯顿突然睁开眼睛,发怒似的抓起自己的假发扔到地上。
“啊……您的头发是金色的。”一位夫人赞叹道,还想伸手摸一摸,被给他纸条的那位夫人给挤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换衣室里就只有艾伦.斯顿和这位德拉莫夫人了。
“原来您一直说的‘纳科伦家的小姐’是刚才那位啊。”夫人揶揄地说道。
艾伦.斯顿慢慢坐直身子,手伸进外套,从贴身衬衣的口袋里拿出那张折了两折的小纸条。
夫人脸上显出些红晕。她不得不承认,艾伦.斯顿刚刚向其他男人抡起的拳头,和将偷情的证据如此妥帖地藏在贴身的兜里这两项举动,都使她更爱他了。
两人先后从大厅的侧门离开,去了花园。艾伦.斯顿先到达指定的地点,他脚下的地灯照亮他的鞋,其他地方则全是黑的,因为树篱把每个地灯的光都分隔开了。
树篱比他还高,今年的春天来得很晚,只有这些山毛榉长出了绿叶。这是从欧洲北部引进的抗寒品种,高大而强壮,就像那帮该死的瑞士雇佣兵。
艾伦.斯顿揉了揉左肩,他这里挨了一剑鞘,已经肿了。他的另一只手里一直攥着那张字条,此时已是汗津津的。
他表现得好似个老手,但其实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军校的同学们向他传授过经验:“不要回应那些字迹漂亮的邀请,那些缺乏经验小姑娘会害你在爬阳台时吃仆人的枪子,或者让你被狗追着跳篱笆。”
那会儿他还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直到今晚收到这个纸条,看到这上面的每个字母都别扭得往右斜,他就明白那些同学的意思了。
确实和以往收到的那些香喷喷的用精美花体字署名的字条不一样。这张字条是夫人用左手写出来的,而且没有落款。
夫人才是真正的老手,而且他看出这位夫人在上流社会很有威望。倘若他们败露了,夫人应该全身而退,倒霉的只有自己。夫人的丈夫也许就在国王所在的那个厅里,也许他会闻讯跑出来,二话不说就往自己身上开枪。
他冷静地在头脑中预想着这些画面,直到听见绸子摩擦的“沙沙”声。很快,夫人也现身于这个小角落。
艾伦.斯顿没有动。夫人迟疑了一瞬,又走近两步,胸脯几乎要贴上他的身体,仰头看着他。
德拉莫夫人长得挺漂亮,重要的是,她今晚一直对他很温柔。
艾伦.斯顿缓慢地伸出一只手,搭在夫人的后腰上。夫人软软地倒向他,圆滚滚的裙撑抵住艾伦.斯顿的双腿。艾伦.斯顿用腿部的肌肉感受那只鲸须鸟笼的结构,另一只手则移向夫人露在衣领外的鼓鼓的胸脯,把那张字条塞进她两团之间的那个缝里。
他的这个动作很有男性魅力,夫人夸张地呻吟了一声。她抓住年轻男子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裸露在外的半个胸部上。
艾伦.斯顿的心脏跳得很快,但他感到自己并没有特别激动。他只是单纯的紧张,所以还能冷静地评估,此时手里的这只乳房,和曾经摸过的那个不同。
一直困扰他的那个问题终于有答案了:即使格蕾丝穿上束胸衣,也不可能在胸前挤出这么大两团肉。
难怪那女仆总穿高领的衣服。
他走神了,冷不丁感到夫人握着他的手往衣领里伸进去,吓得他赶紧缩回手。
夫人意外地“啊”了一身,重新找回自己的骨头,站直了,笑着问他:“这是您的第一次冒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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