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个假设成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今天气温空前的高,有两个很大的排风口正巧位于左右两边的大楼腰部,呼啦啦的风声传堂而过,没让人感觉到半点舒爽,只感觉一股刺骨的凉意从脚跟一路蹿上脑门。
“可能是在死后被人做特殊处理。”陈队打破了此刻的寂静,口吻镇定对下属们说,“更详细的案情,等尸检报告出来再讨论。”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让一具尸体一夜间水分全无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僵硬的氛围一下子活络起来,警察们快速整顿,上了各自的车离开。
他们走后很久,李骞都还愣在原地。之前只是觉得尸体奇怪,和警察说完之后他反而开始害怕了。无论是自然死亡还是病死,根本不可能造成这样的尸体,那么流浪汉在生前到底遇到了什么?
李骞打了个哆嗦,紧紧捉住陆汀的胳膊:“陆汀,你说会不会是那种东西在作怪?”
“别瞎想。”陆汀安慰他,“真有也找不到你头上。”
李骞:“……”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
警方把尸体带回警局后做了详细鉴定,死者各个器官检测不出病因,应该是自然衰竭,身体没有任何外部的针孔,或者其他仪器引起的伤痕。
正如法医最初所说的那样,流浪汉的身体从各个方面看,都像是死了很久的,且是自然死亡。
一名警察从法医处取了报告,送到陈队的办公桌上。陈队逐字看完后,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一下,抬眸问下属:“你怎么看?”
“我?”下属抿了下唇,“我觉得有点邪门,从报告看人的确死了很久了,可李骞也没必要骗我们。”
“很快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陈队让人出去后,便给外出的同事打了电话,没多久,同事就拿着案发地点各个地方的监控回来了。
一众人安静坐在会议室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投影幕布。
半个小时后,大家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只见一直蒙着脑袋呼呼大睡的流浪汉在李骞敲击玻璃后,从被褥里钻了出来。
他们以为早就死了的人,的确在昨天还还生龙活虎。
李骞给了流浪汉一个从附近便利店买来的三明治,待对方吃完,他递上一瓶矿泉水。
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生交谈,一个默默吃手里的东西,一个望着前方路过的行人。
“这两人关系还真奇怪,看似很陌生,却又有种默契在其中。”
“问话的时候李骞说了,这人曾经算是救过他一命。”回答的警察叹息道,“这流浪汉是个好人。”
“安静,往后看。”陈队肃声提醒。
两人立刻止住交谈,继续观看。监控画面开了四倍速,到下午三点的时候,流浪汉终于离开了自助银行的范围,很久都没有出现。
他再出现在镜头里的时间是傍晚七点,太阳西晒的时候。他精神饱满,手里拿着一个塑料口袋,里面装着不少捡来卖钱的空饮料瓶。
流浪汉的状态和之前无异,精神很好,可到晚上十点的时候,好端端躺在地上的人突然抽搐起来。
陈队立刻让人将画面放大,大家清楚的看见,流浪汉的两只眼睛往上翻,身体如同脱水的鱼那样腰身往上弹起,这个诡异的姿势持续了足有三分钟,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办到。
当那具身体落地的时候,翻得只剩下眼白的眼睛里重新有了瞳仁,身体也停止了抽搐。这过程中,流浪汉似乎完全没有自我意识,他始终闭着眼睛,从地上蹭着回到了被窝里,继续安睡。
“他真的是睡着了吗?会不会已经死了?”
“不能吧,刚刚不是还往被窝里爬吗。”
“刚刚那画面你们不觉得吓人吗。”
“有什么好吓人的,能想到什么了?”
陈队重重咳嗽一声,会议室里七嘴八舌的人再次闭嘴。
接下来的画面一直到凌晨都没有出现过变化,要不是监控的时间一直保持着跳跃状态,他们还以为画面卡住了。
天亮了,时间一点点的往后,中午一点半的时候,一个女人走入自助银行,取完钱转身的她不小心踢到了流浪汉的脚。
女人似乎在道歉,见对方没有反应,便用穿着凉鞋的脚轻轻碰了下流浪汉的脚踝。脚指头触碰到凉透了的皮肤,她整个人都懵了,随即反映过来人可能死了,紧跟着便是这次案子的开端——那声充斥着恐惧的尖叫……
监控播放完毕,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见,除了那个女人,再没有第二个人在半夜的异常后靠近过流浪汉,他的死亡更像是突发了某种要命的疾病。
“那他的身体为什么风干?监控会不会被人动过手脚?”
“对,还有他离开的那四个小时,到底去了哪里,做过些什么,见过什么人……”
会议室里怀疑丛生,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死掉,一定有他们都没发现的线索。
两手交叉垫着下巴的陈队忽然出声:“画面倒回到他最初躺下的时候,截个图,然后拉到最后,再截一个图,两张图做个对比。”
对比图很快就被放在了投影幕上,大家惊讶的发现,流浪汉身上那床被子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明显比他刚躺下时“萎缩”了不少,因为那时候掩在被子里的身体里已经被抽干水分,成了一具干尸。
第15章
流浪汉的死给李骞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一整天,他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下午四点多,他离开公司去了一趟墓园,给流浪汉买了一块朝向不错的墓地。
陆汀在他离开后继续老实上班,六点准时下班后,他把花盆装进包里,和其他同事一起离开了公司。
去公交站的路会经过那条巷子,陆汀又想起了那淡淡的香味,那样清幽淡雅的气味在一个流浪汉身上非常违和。
徐晓雯奇怪的望着驻足不前的青年:“陆汀,你不走吗?”
陆汀不知为何非常在意那气味,他攥着背包带的手指紧了几分,冲女生笑着摇头:“我突然想起有事得去其他地方一趟,你先走吧。”
徐晓雯哦了一声,挥挥手先走了,再回头时,却看见陆汀走进了公司大楼旁的一家花店。
她笑了下,心想小帅哥这是要买花去和女朋友约会吧,谈恋爱真好啊。
花店老板是位打扮很田园风的中年女人,她热情地迎上来,询问需要买什么样的花。
陆汀凭着记忆描述之前闻到的香味,不太确定的望着老板娘:“……这样的花有吗?”
“类似香味的有好几种花,不如你都闻一下?”老板娘侧身向他展示花架上的今天送来的鲜花,“看看有没有你想要。”
陆汀走过去,把每一种都仔细闻了闻,和记忆中的香味或多或少有些差别。他抱歉地对老板娘说:“不好意思,都不是。”
老板娘摆摆手说:“没关系,等下次上新花你再来看吧。”她想到什么,“诶,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那种香味和鸢尾花很相似。”
“鸢尾?”陆汀对这种花非常陌生。
老板娘说:“我们这边的花店卖鸢尾的比较少,但宏德广场种了很多,据说是因为宏德老板的前妻喜欢。”
又是宏德广场,这么巧?
陆汀带着疑惑点点头,目光环绕一圈,默默的拿眼前这些鲜艳美丽的花草和家里那盆凶残货色做了一番对比,虚心求教道:“老板娘,您知道那种长刺的藤怎么护养吗?”
“菝葜和混生的荆棘都有带刺的藤,你具体指哪一种?”老板娘笑着说,“不过这两种都不好伺候,几乎没有人养,而且很危险,那刺扎到手就会流血。”
陆汀看向自己掌心,被扎过的地方好像又开始疼了,他仰着脸笑着说:“我就随便问问。”
离开花店,上了去宏德广场的公交车,陆汀用手机搜了老板娘说的两种植物,荆棘是暗红色的,首先排除,至于菝葜,就更不可能了,没有他背包里那盆的藤蔓粗壮,叶片也没那么漂亮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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