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上突然滑过一条:【阳台上有人!】
小姑娘仔细一看手机,又仰头朝楼顶看去。
顶楼处有个小小的人影从屋子里翻到了阳台上,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停地抓挠身体。
【他没穿衣服!可皮肤怎么是红的?】
【卧槽,掉下来了!】
那人突然后仰,身体直接从顶楼栽了下来,脑浆崩了一地。
小姑娘吓得将手机丢了出去,恰好落在那人脑袋前,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拍得清清楚楚。
直播前的观众们吓得呆住了,除了眼前定格的画面,他们还听见手机里不断传出现场围观者恐惧的尖叫,和杂乱的逃跑声。
【到底出了什么事,有没有人报警?】
【他脸上有水泡】
【他到底是不是自己摔下来的,会不会有人推他,只是我们没看见?赶紧报警啊】
滚动的弹幕倒映在死者的眼睛里,没有人敢去捡那部手机,更加没有人敢上前查看尸体状况,唯有一只黢黑铮亮虫子飞过去,盘旋在死者身上。
陆汀收了恶鬼,又向中年男人交代他妻子的魂很快就会自行散去,需要好好安葬尸体。
随后和林归一起驱车赶往陆丰的公寓。
大楼下发生的所有事没有逃过他的眼睛,那具尸体的状况透过蛊虫,正清晰地刻入脑海中。
全身发红,大大小小的水泡起了无数个,头发和皮肤泛着湿意。
这个男人很可能死于蒸笼之刑。
活着时,他可能曾造谣惑众、诽谤他人,于是恶鬼让他进入蒸笼,受高温蒸煮而亡。
蛊虫大军不像厉鬼拥有完整的思维,遇到危险便会不顾一切只知道逃命。蛊虫的命令根治在它们的大脑中,它们想要上楼搜寻目标,却碍于某种强大的能量,不敢贸然靠近。所以才围成一圈不肯散去。
陆汀猜,陆鸿畴一定就在那栋大楼里。
第185章
公寓大楼内鬼气森森, 挨家挨户都有大小不同的响动,有的在争执,有的在争吵。
陆丰藏在衣柜里, 家里不断有脚步声传来,突然,墙壁的另一头传来尖叫。
他打了个颤,将自己缩得更紧。
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相信,父亲居然复活了。
老人的相貌没有变化, 看他的眼神和以前一样,没有对儿子的亲昵和慈爱,只有高高在上的鄙夷。
陆丰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一会儿是陆鸿畴的遗体被推进焚化炉的画面, 一会儿是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推开密码门走进来的画面。
咚的一声,衣柜后方的墙仿佛跟着颤动了下。
陆丰惊了一跳, 上下牙齿不停地打架。
隔壁邻居和他还算相熟,串过几次门,听说他们家曾经有一个女儿,且男主人重男轻女。
女儿三岁大时,被男主人带着去了一趟游乐园就失踪了,据说是被人贩子拐走了。陆丰曾经听过他们两口子吵架, 女主人不止一次提到,是男主人故意带孩子出去丢掉的。
虽然自己也曾有过重男轻女的行为, 可那只表现在他对陆玲晚和陆啸的态度上, 却从没在金钱上克扣过, 更别提扔孩子这么畜生的行为了。
可就是在半小时前, 他在衣柜里听得清清楚楚, 隔壁传来了小女孩的哭闹声——那个小女孩回来了。
哭声凄凉,怨恨。
随后,他便听见男主人低吼道:“你这个恶鬼,小畜生,老子打死你!”
奇怪的是这一声怒吼过后,女孩不哭了,反倒是男主人的惨叫声连连响起,同时伴随着重物撞击到肉|体的沉闷声响。
大脑不受控制的,不断出男主人被巨物砸成肉泥的画面。陆丰感到胸口的憋闷增强,克制不住的干呕出声。
咚、咚。
指关节轻轻敲击柜门。
陆丰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死死咬着嘴唇以免发出声音。
下一秒,一只手苍白的手穿透柜门,将他直接拽了出去。
陆鸿畴将人拖进客厅,坐到沙发上,看着眼泪鼻子一把抓的儿子,厌恶地一脚踹了过去。
陆丰趴到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陆鸿畴走上前,一脚踩住他的后背,凑近之后张开嘴,一股难以形容的臭气立刻钻进了陆丰的鼻孔中。
“我从小就教育你不要胆小怕事,不要畏手畏脚,你倒是真的学会了,败起家来丝毫不手软。”陆鸿畴阴恻恻的语气盘旋在陆丰的后脑勺上。
他只觉得浑身发凉,仿佛有条毒蛇沿着后颈往背脊方向钻。
“我错了,父亲我错了,你放了我吧。”
陆鸿畴松开脚,将人拎起来:“我需要你去替我办件事。”
“您说。”陆丰颤巍巍道。
“把楼里的死人都拖到家里来。”陆鸿畴的脑袋低垂着,浑浊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贪婪的光。
陆丰从来没碰过死人,就连陆玲晚的尸体,都是他通知殡仪馆的人过来直接拉走的。
他不敢碰,怕晦气,也怕被缠上。
瞧着他那副样子,陆鸿畴微眯起眼睛,从胳膊上捏下一块“肉”塞进陆丰嘴里。
陆丰的嘴巴被捂住,无法将东西吐出来,不断发出“呜呜”的抗拒声。
看他始终不妥协,陆鸿畴捏开他的嘴,用手指将被陆丰压在舌根下的“肉”直接顶到了嗓子眼深处。
咕噜一声,陆丰咽了下去。
他捂着肚子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张开了嘴。可那块“肉”似乎长着吸盘,黏在里面怎么也吐不出来。
陆丰恶心怀了,又怕这东西会要他的命,把手伸进嘴里试图将其抠出来。可是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股怪异的凉自喉咙处延伸,爬向他的四肢百骸。
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
他惊恐地看着陆鸿畴,发现对方胳膊上捏下“肉”的地方长全了。陆丰终于深刻的意识到,他的父亲根本不是什么复活。
而是怪物。
失去了自我操控力的身体,就是一具提线木偶。陆丰走出门,去了隔壁。
只是轻轻一敲,门便开了。
来开门的是个几岁大的小女孩,小女孩身上的白裙子被鲜血染红,蓬松的裙摆仿佛一朵妖艳盛开的大丽花。
她的皮肤纸一样白,脸上青色的血管像一条条突出的虫子,狰狞的遍布在脸上。
嘻嘻一笑,小女孩让开路请陆丰进去。
陆丰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是无法抵抗陆鸿畴的力量,甚至在他看见客厅里那一滩肉泥时,连干呕做不到。
吧唧一声,小姑娘踩到什么。
那东西从她脚底下滑出来,滚到陆丰脚边,是一颗眼珠子。
陆丰吞咽着口水一步一步靠近,蹲下来,将那滩肉泥用扫把归拢,又走进卫生间拿出一个巨大的红色脚盆将它们装起来。
小女孩仰着头,问陆丰:“他抛弃了我,我就用石压之刑惩罚他,我做的对么。”
陆丰知道,这不是在问他,而是通过他在问陆鸿畴。
他的眼珠子动了动,看向丢在一边的,直径足有一米的奇石摆件。那上面沾着鲜血和肉末,他闭了闭眼睛,脖子弯曲,点了点头。
陆丰拖着脚盆回到自己家,放到陆鸿畴面前后,去了楼下。
同之前一样,里面的人主动前来开门。
这次来开门的是位老太太,老太太穿着与这个年代不符的藏蓝色粗布衣,头发挽在脑后。
看了陆丰一眼,老太太就转身回到厨房。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她又走出来冲陆丰笑着招招手:“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帮忙。”
陆丰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抗拒,绝望的闭着眼睛走进去。
“闭上眼睛怎么帮忙。”老太太不满道。
陆丰眼皮子颤了颤,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巨大的石臼,而老太太的双手中正握着一根粗壮的石舂。
石臼中侧躺这一个男人,老太太冲陆丰道:“这是我儿子。”
话虽然如此,脸上无半点悲伤。
她笑得十分慈祥:“他从小就不听话,总是浪费粮食,他根本就不知道早些年粮食短缺的时候,我们这些老一辈是怎么过来的。生在福中不知福,你瞧瞧那垃圾桶里倒的饭菜,你说他该不该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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