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就被赶出去,丢给一个保姆,没有亲人愿意去看一眼。
就连生活费都要孩子自己打工去赚。
十几岁能干什么?无非是学校附近的餐馆看孩子可怜,给点兼职做做。
单单只是想到这些,宁伟成就气得要杀人,胳膊上的肌肉绷得死紧。
罗天赶忙安抚他,“你先冷静一点,陆汀到底是不是宁家的孩子还有待确定,我们现在就过去,别让人久等。”
宁伟成迅速冷静,将手中的资料放回茶几上,捞上外套跟罗天一起往外走。
陆汀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等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搅着咖啡。
林归将果盘推到他面前,“紧张?”
“还好。”陆汀露出茫然的表情,“前二十年,我从来没想过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就像走在路上,被一个凭空出现的花盆砸中,震惊,诧异,但是疼过之后就平静了。”
他苦笑,拿出勺子放到瓷碟上,“罗先生出现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期待。要说一点感觉也没有那肯定是骗你的,我其实……很忐忑,不知道等来的会是亲人,还是陌生人。”
阳光洒在青年的脸上,睫毛尖部泛着点亮色,在下眼睑打出一片阴影。落寞的情绪笼罩着青年,林归不喜欢他难过,用牙签戳起块儿西瓜,递到他唇边。
陆汀顺势张嘴咬住,林归眸光微动,笑了。
这是真不拿他当外人。
他将西瓜又往前递,红色多汁的果肉压在青年的唇,将柔软的嘴唇压出一点凹陷。
陆汀眉心一皱,视线横过去。
林归将西瓜放回盘子里,捏着牙签的手指一颤,漠然的用湿巾擦了擦手,淡淡示意道:“自己吃。”
陆汀觉得好笑,呵,男人,果然都是老色批。
别以为他不知道小叔叔刚刚的动作有多暧昧,摆明了脑子里有黄色废料。
“陆汀!”
一声带着喜悦的低呼声打断了陆汀的想法。
他转头看去,罗天一脸喜色的匆忙走来,身后跟着一名身材挺拔,身形健硕的男人。
男人穿着量身定做的西装,头发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眼角因为带笑的缘故,有一道较浅的鱼尾纹。从外貌判断大约三十多岁,实际年龄肯定不止。
罗天带着人来到桌前,陆汀看着那张脸,心脏重重跳了下,无所适从。
不等发小介绍,宁伟成就自我介绍道:“我叫宁伟成,妻子叫苏雅洁,我们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女儿性格直爽,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哥哥,而且一直盼着哥哥回家。”
倒豆子似的,宁伟成将家庭情况做了详细介绍,在接触到陆汀的第一秒,他就觉得这是他的孩子。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迎面而来的亲切、看到对方后的欣喜、想要上前拥抱的冲动,这些陌生的情绪带着他许许多多的期盼,不停地告诉他,就是他,一定是他,这次没有弄错。
可是理智告诉他,一切还要以鉴定结果为准。
宁伟成笑了下,想伸手拍拍孩子的肩膀,手抬起来后犹豫了下,又缓慢放下。他们才见过一面,不能太唐突。
罗天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拉着好友坐下,点了两杯柠檬水,他先活跃了下气氛,找到一个个合适的切入点提起鉴定的事。
陆汀声音带着点嘶哑,“现在就可以去,如果……你们方便的话。”
宁伟成:“方便,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做鉴定的地方是B市某司法鉴定机构,介于情况特殊,在办完手续后,中心将以最快的速度出结果。等待的几个小时中,每个人都在煎熬。
说来也怪,这些年宁伟成做过许多次亲子鉴定,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紧张,紧张到他手脚发麻,忍不住逃去楼梯间一根烟接着一根的抽烟。
罗天坐到他身旁的台阶上,“你至于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宁伟成撑着额头笑了下,畅想道,“你说,他要真是我儿子,我该怎么办?要不要征询他的建议带他回S市,如果他不愿意,我是不是该把公司搬过来?对了,家里给孩子留的房间应该重装一下,十几年前的老款式,现在年轻人肯定不喜欢……”
听着发小絮絮叨叨,罗天胸口发闷。
在外雷厉风行的宁伟成,何时像今天这样,无措得像个没经历过风浪的毛头小子。他在高兴,也在害怕。
大约是陆汀和苏雅洁长得太像,亦或者坚持了二十一年可能依然得不到好的结果,他的这位老朋友开始疲惫、怀疑,也在痛苦。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一年,可是孩子在父母心里永远是最好的宝贝。那是宁愿从身上剜掉一块肉,也不愿意忘记的牵挂。
罗天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门之隔,陆汀拿着两瓶水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林归的手指插|入青年柔软的发丝,揉弄两下,蹲下仰头看着他道:“人和人之间有一条线,这条线把他们紧紧连在一起,走多远都不会分开。”
陆汀:“那我和宁先生之间,也有一条吗?”
林归:“你希望有吗?”
“这是我希望就可以的吗?”
“当然。”林归一只手扣住陆汀的脖颈,将人往下压,“因为你值得最好的。”
刻意压低音量的缘故,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哑,带着淡淡的磁性,“相信我吗?”
陆汀被林归的气息熏地晕乎乎的,他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忍不住吞咽了下。林归的眼睛有种魔力,无声的引诱着他靠近。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鼻息相闻,陆汀在巨大的心跳声中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就在他以为,两人的嘴唇会碰到一起的时候,安全通道的门开了。
林归面色一沉,起身看向出来的两人。
宁伟成看看他,又低头看看陆汀,心口一窒。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刚这小子是想亲陆汀?!
罗天意识到什么,一把拉住想要上前质问的发小,近乎强硬的把人拖 走,嘴上还不忘劝解道:“那还不是你儿子,就算是,你还管得了人家谈恋爱啊。”
“怎么就管不了?”宁伟成声音刚起,宽厚的肩膀就垮下去,“对,我没资格。”
缺失了二十年的父爱和管教,孩子未必需要,不排斥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罗天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又把人给戳到了,正纠结着该怎么宽慰,就见宁伟成像头暴躁的狮子,急吼吼地团团转,然后用腥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口,“怎么还不出来,真想进去帮他们做检测。”
罗天:“……你省省吧,就你毛手毛脚的样子,谁知道你会不会把自己的样本和猪的放到一起比对。”
宁伟成一脚就踹过去。
瞥见陆汀和林归回来,他立刻把腿收回去,两只眼睛不受控制的黏在陆汀身上。
要不是知道这人可能是陆汀的父亲,林归都想将他的眼珠子给挖出来。他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肩膀,恰好挡在两人中间。
宁伟成打从第一眼就觉得林归碍眼,长得牛高马大,存在感极强,总是跟在陆汀身侧,就像一头护食的野狼,谁若敢贸然靠近,他就会毫不留情的将对方撕碎。
这样的人很危险,不容小觑,再加上他背后的森源集团……
“结果出来了。”
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拿着鉴定报告走出来,递给距离最近的宁伟成。
心脏剧烈的撞击着胸腔,宁伟成一字一句往下看,哪怕他根本不明白其中许多文字和数据的含义。
终于,他看到鉴定结果。
【父系可能性为:99.9999%】
冰冷刻板的文字像一捧滚烫的火焰,烧得宁伟成手脚抽搐,激烈的情绪从心底涌出,沿着四肢百骸流遍他的全身,最后汇集于大脑中。
沉稳干练的男人突然蹲下,哭了。
他的哭声隐忍,手指死死攥着脆弱的纸质报告。
这么多年的坚持终于有了结果,原来他的儿子一直还在人世,他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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