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陆汀跟护士站的小姐姐说病房没水了,然后带常华盛回了病房,冯茜茜抬眸和男人打了声招呼,对黄娜说:“这么晚了大家都饿了,我叫点外卖吧。”
黄娜立刻凑上去,嘀嘀咕咕说着自己想吃麻辣香锅。
常华盛低头看着李怀恩,那双眼睛即便是在充血流泪的情况下,依旧死死睁着,这么下去,眼睛会受不了吧。
他掌心覆盖上去,将那双眼皮抚了下来,但是下一秒,李怀恩的眼睛又睁开了。
陆汀:“他应该是怕黑,不敢闭眼。”
“公司会负担他的一切费用,后期也会有精神补偿,职位也会继续保留。”这是他单方面的下的决定,当然,公司那边的人也不敢多说,怎么着他都是公司的两位少东家之一。
陆汀看向常华盛,男人周身气盛,很有派头,可当他凝神细看时,发现对方的脸模糊不清,像罩着一层薄雾。
他把手摊开,伸向对方:“常总,能握个手吗?”
说完就想起了林归,冲常华盛说了一句稍等,进了卫生间。片刻后,获得“可与野男人握手”资格证的青年重新来到常华盛面前,轻轻握上对方的手。
温度有点低。
“常总的手有点凉。”陆汀歪头看着他,“是有点冷吗?”
常华盛:“没有,不冷。”
陆汀又问:“那会半夜惊醒吗?”
“最近的确会这样。”意识到陆汀可能从自己身上发现了什么,常华盛追问,“陆先生,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没有。”除了常华盛的脸有些模糊外,他的确什么也没看出来,至于闻……刚刚他提过,林归不同意。
常华盛有些失望,不知为什么,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
冯茜茜将披散的头发扎了起来,走到常华盛面前,笑着说:“陆汀很厉害,你可以相信他。如果没有他,你可能得去陵园见我了。”
如此沉重的话,被女人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令人揪心,黄娜轻轻握住冯茜茜的手。
其实就算没有冯茜茜的话,常华盛也打算把自己的事说出来,陆汀就是有种魔力,当他温和笑着,用那双剔透的眼睛望着你的时候,心里就会产生一种无与伦比的轻松感,能让人无意识间放下戒备。
常华盛坐到沙发上,十指交叉着,手肘压在膝盖上,不太愉快的经历让他声音略微沙哑:“我最近运气一直不大好,写好重要文件还没备份保存,就被自己失手彻底删除。在家下楼梯偶尔会突然不受控制的走神,那天直接从楼上滚了下去,好在有惊无险只擦破了皮。还有昨天,车子正常行驶中被人追尾,要不是安全气囊,我可能得进医院……”
诸如此类危险但不致命的事,前前后后发生了不下十次,常华盛觉得长此以往下去,总有一天化险为夷会变成真正的致命危险。
男人说话时显得十分沮丧,头顶仿佛有一团看不见的乌云,连带着周围的人也变得心情沉重。
冯茜茜对这种无助又茫然状态感同身受,她拍了拍常华盛的肩,安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听见水杯与茶几磕碰的声音,常华盛抬头来,发现青年的指尖刚离开水杯。他调整坐姿,一副很郑重的样子望着自己。
“我在你身上没有发现不好的东西,至少没有邪祟鬼怪。”陆汀说,“但你运势被挡住了。”
挡住运势的,正是那团使得他脸变得模糊的薄雾。
在陆汀的眼里,那团雾还很淡,呈现灰白色,缥缈的浮在常华盛脸上,时而聚拢,时而散开,不太稳定的样子。
这说明,常华盛的运气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
等到雾气浓郁,彻底掩盖住面庞五官,常华盛就会有真正的血光之灾。
常华盛闻言惊了一跳,他迅速回忆起自己最近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接触过的所有非日常物品,没有发现任何可疑。
他愁眉不展,焦急的问陆汀:“陆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我破开转运?”
“暂时没有。”陆汀学艺不精,有些苦恼的苦着脸说,“我得先找出它的本质,就是得先发现挡你运势的源头。”
只要有个方向就好,常华盛急切的将身体往前倾:“需要我帮忙吗?”
陆汀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到你家去看看吗?”
常华盛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好。”
双方敲定了时间后,常华盛独自离开,恰好冯茜茜叫的外卖也到了,四个人凑在茶几上吃起来。
可能是饭香味太浓,木头人似的李怀恩忽然动了,紧跟着,所有人都听见咕噜一声,那是从病床方向传来的声音。
黄娜站起来,伸着脖子望向病床:“李哥有反应了!”
李怀恩在常华盛说起自己遭遇的时候就清醒了过来,但他不确定老板会不会希望手下员工听见自己的愁苦,万一常华盛恼羞成怒直接把他开了怎么办。
李怀恩撑着床慢慢坐起来,捂着肚子挨个跟屋子里的人打招呼。他早已经饿过了劲儿,此时浑身无力,脑袋昏沉沉的。
好在陆汀看出他行动困难,把饭给端了过来。
陆汀发愁的看着手里那份:“有点辣,你能吃吗?”
李怀恩心说24小时,这时候就是给我一坨屎我怕是也能吃下去。他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双手接过就开始往嘴里扒饭。
见人险些噎住,冯茜茜递过去一杯水。
李怀恩说了声谢谢,咕噜几下喝了大半杯下去。他用手抹了嘴,那份强烈的饥饿感总算是被压了下去。
黄娜悄悄跟赵岗说:“你去问问李哥,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她实在太好奇了。
李怀恩听见了这边的话,不知想起什么,脸色煞白,嘴唇开始哆嗦。
紧跟着,发生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李怀恩哭了。
李怀恩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沉稳社畜那一挂,见他哭得像个三岁奶娃娃,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李哥,别哭了。”陆汀给他递纸。
李怀恩拽过来用力擦了把眼泪,瓮声瓮气地说:“公司里有鬼,不凑巧被我给撞上了,我被追了大半夜,最后藏进了一条窄小的巷子里,不知怎么的,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墙壁里了。”
他抽泣一声,打了个哭嗝继续道:“起初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隐约听见有人说话,是你来了之后,说要凿墙我才知道的。”
陆汀:“你说有鬼,那你见到了吗?”
上一次林归抓来给让练手的鬼还没来得及闻,就被揍了个大窟窿,陆汀根本没来得及仔细研究气味,想来肯定和阴气、死气是有区别的。而李怀恩身上,并没有他不熟悉的味道。
李怀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好像见到了,又好像没有。”
常华盛公司里有鬼的事,冯茜茜用短信的形式转告了他,让他多注意一下,晚上公司最好不要留人。
陆汀没听懂李怀恩的意思,不解道:“你准确一点,到底有没有。”
“我真的不知道!”李怀恩哑着嗓子说,“我只见到有虚影在我身后,但我当时只顾着跑,根本没看清那具体是什么。”
陆汀怕再问下去,又把人问出应激反应,急忙打住,同时握住李怀恩的肩膀说:“你冷静点,我不问了。”
李怀恩打了个寒噤,眼角的泪滚落下来。
陆汀:“……”
用餐完毕,恰好到了探视的截止时间,李怀恩的主治医生临走前叮嘱过,如果人清醒过来了别急着走,先留院观察一下,免得情绪反复。所以今晚,他得住院。
陆汀十分积极地主动提出留下来,搞得其余三人满脑子雾水,实在不明白守夜又不是狂欢,为什么他们会在陆汀脸上看出压抑的兴奋?
李怀恩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室友非常感激,主动让出一半的病床。
他在空位上拍了拍:“陆汀,你睡这一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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