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汀将门彻底拉开,站在门口轻轻喊了一声:“苗芯。”
一簇烛光亮起,照出四周的景物。
原来,只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生日宴会。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上,摆满了鸡鸭鱼等菜肴,边上放着一大瓶可乐,和几个白色纸杯。
而中央的蛋糕上,插着一个数字,18。
是苗芯为自己准备的,还没来得及过的成年礼。
陆汀刚要开口,蜡烛上的火一下子蹿起,成了一条蜿蜒在屋子里的火龙。火龙扭动几下后,朝着门口的青年扑过去。
“我不想杀你的,你为什么要找过来呢。”苗芯的声音旋绕在客厅里,“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他们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吗?”
“我为我自己报仇,我有什么错?”
“他们说我恶,说我是恶鬼,可我只是想报仇而已……”
她相信父母,相信焦树树,除此之外的所有人在她眼里和谭丽思没有区别,是来对付她的。
那条火龙第一次扑空后,就被苗芯给攥在了手里。
这是她的世界,万物皆可为她所用。
苗芯心里残留着爱,但更多的是恨,她发泄一般扬手将火龙朝陆汀抽去,周围的桌椅板凳飞出半空后快速碎裂成小小的木刺。
林归背后涌出的藤蔓,迅速将陆汀裹住,形成一面结实的壁垒。
尖利无比的木刺在碰到藤蔓后宛如撞墙的蜜蜂,纷纷坠落。
苗芯和常人无异的瞳孔消失了,变成像血一样腥红的空洞眼球。房屋在震动,小区里的每一间屋子都发出悲鸣,钢筋断裂,楼板陷落。
陆汀还没反应过来,林归单手将他拎起来,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下一秒,单元楼轰然倒塌,尘土飞扬而起,碎石从杂乱的墙壁中滚落出来。
陆汀推开林归,凝神后双手张开,壮大镜中世界的各种气息汇聚而来,在他掌心形成两条长长的鞭子,同时,两个纸人从他兜里爬出去。
它们冲进废墟中,左一块右一块的将砖石丢开。
一阵忙活后,两个纸人对着主人摊手摇头。
苗芯趁着刚刚的混乱,跑了。
陆汀内心越发不安,他攥紧掌心,任凭由晦暗气息凝成的长鞭尽数吸入体内。青年脸色微微一白,身体随之一震。
林归不赞同道:“气息太杂乱,对你的身体……”
陆汀张嘴:“嗝……”
林归:“……当我什么都没说。”
街道,建筑,公园,形形色色的苗芯……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剩下漫天漫地的灰白色。陆汀的出现让她产生了危机感,原本的计划只能提前。
女孩站在一个空旷的泥地中,周舟、袁莉子、谭丽思,还有谭婷,都在这里。
周舟头发乱成一团,向来阴鸷的眼睛此刻被血丝充盈,短短三两天的时间,他整副身体瘦到脱形,胳膊肘关节怪异的凸出着,一双手只剩下了皮包骨。
他的眼珠子迟钝的转动一圈,停在苗芯脸上。呆滞几秒后,他抱住了自己的头,大喊道:“我错了,我错了……”
苗芯:“你真的知道错了吗?不,你不知道,你只是害怕我。”
她看向袁莉子。
女孩右手胳膊上布满疤痕,浑身都是黏腻的冷汗。她的头发黏在脸颊上,身体因为手臂上消不去的疤暴躁的左右扭动。
她仰着头,渴望地看着苗芯,她想出去,想离开,想找医生看看自己的手还有没有救,于是她咧开嘴冲她惨淡一笑,显得自己无辜又可怜,“苗芯,对不起。”
苗芯知道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是真心悔过。
为什么到了现在,他们仍旧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女孩静静地,垂下眼盯着谭婷。
女人即便到了最落魄的境地,依然维持着高冷温柔的姿态。她坐在地上仰头和苗芯对视,嘴唇勾起的弧度诱人而诡异。
谭丽思见过母亲这样的表情,每当她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即将迎来的必定是一顿打。
她张了张嘴,想要阻止母亲不要再刺激苗芯,却又害怕苗芯责怪自己。之前被鬼手抓出的伤口一直都在,没有好转的迹象,苗芯一直在增加她的疼痛……谭丽思是真的害怕了。
和周舟、袁莉子不同,她不认为苗芯会放了他们。
她更倾向于,她要挨个折磨他们到死。
谭婷拍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
她形体优美,海藻般的秀发随意的披散在背上,“既然恨我们为什么不立刻把我们都杀了?反正七天一过,你也会死,不如死前把仇报了。”
苗芯盯着女人,那张本该和煦的面容,因为这一席话变得狰狞。
谭婷扭曲着脸,说:“活着多累啊,地位、金钱、名声,要把每一样都维系好需要耗费太多太多的精力。难道你不觉得累吗?你活着的时候每天遭人排斥,为了一点少的可怜的奖学金,拼了命的学习。你父母也很累,他们为了还债,为了让你过好一些,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操劳。你的存在对父母来说是一种负担。”
“所以啊,”女人露出悲悯的请神,“你为什么还要活着?你怎么还不死!”
苗芯对于谭婷来说是人生中最大的污点,挨了欺负死就死吧,搞出这么大一摊子事情。她知道,要不了多久,她干的那些事情就会传得全网皆知。
而这一切,全都拜这个丑陋的怪物所赐!
她要不是米伽族家族的人该多好,死后干干净净,不会有后患。
“苗芯,你为什么不死得干净一点呢?”谭婷撕裂了自己的伪装,露出邪恶的面孔,她专注地盯着苗芯的脸,用最不堪的言语去攻击她。
苗芯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身形一动,直直将自己撞进了谭丽思的体内。
谭丽思浑身发抖,诡异的寒气在身体中四处乱窜。
谭婷露出一丝笑,她温柔摸了摸女儿的脸,声音宛如蛇蝎,“你以为这样就能报复我?她对我没有那么重要。”
谭丽思的思维混沌,被一分为二,一半已经陷入漆黑,另一半则清晰地听见母亲轻慢的言语。
“不重要?”谭丽思的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她听见自己说,“所以你明里暗里让我去寻找猎物,我是否犯罪,是否会受到惩罚,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对吗?”
谭婷脸上笑容不变。
谭丽思继续道:“我身上因为被你虐待而散不去的疤;五岁开始,你就把我一个人关在家里,让我自己去烧水做饭;学校家长会你派助理参加;我小学时意外落水,你贴着我的耳朵说‘你为什么没被淹死’;为了你,我可以去折磨焦楠楠,折磨苗芯,而你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给我……”
谭丽思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自己的嘴,胸腔里这些年的不平和怨恨,在这一刻全都涌到了嗓子眼,争先恐后的往外钻。
她知道自己被苗芯控制了,可是当这些指控说出口后,她竟然有种轻松的感觉。
压抑了这么多年,矛盾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把对母亲的怨气发泄了出来。
谭婷:“你在不满?”
轻嗤一声后,谭婷忽然仰头哈哈大小,笑声回荡在四周,显得空气更加静谧,“你有什么好不满的?你吃我的,穿我的,我赚的钱难道没有花在你身上?谭丽思,你就是个父不详的野|种!我留你到现在,是念在你对我还有用。”
苗芯不会无缘无故上谭丽思的身,她一定在直播,想要更多的人看见她的真面目。
可是谭婷已经彻底不在乎了。
这些年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她受够了。
反正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已经留不住了,既然苗芯想要让这场戏进行下去,那就如她所愿。
谭丽思流出眼泪,抓着母亲的胳膊用力摇晃,“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妈妈,你一点都没有爱过我吗?”
谭婷拨开她的手,“我每次听到妈妈两个字都觉得恶心,我十八岁生下你之后,爱情,家庭,婚姻,这些都不再与我相关。我怎么可能爱你呢?丽思,你是我厄运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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