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风语气寻常:“倒也没什么,只是从小母后便叮嘱我,不能在他人面前道出真实生辰,但纸终归包不住火的。”
“左相虽折磨了我这么多年,却教我心法,让我练剑……这大抵是我唯一感谢他的地方了。如果我修为不够,凭这具炉鼎身子,恐怕早就被父王当成联姻的棋子。”
南离:“……”
逄风语气冷冽:“长夜王一向最爱的只有他自己。如果我能为他换来更多的利益,他绝不会犹豫半分。”
“不过,”他嘲讽一笑,“北境之人多数也只知我是炉鼎,并不知我非寻常炉鼎,普通的太阴之体自然并不值得花那么大的代价,但幽荧就不同了。”
南离小心翼翼道:“宝贝,你不会真的是神仙?”
逄风懒懒抬眸:“如果真的是?”
南离垂下耳朵:“那我可不可以去你的仙府打杂?你可不要抛弃糟糠之夫。”
他又小声嘀咕:“宝贝,我想偷走你的衣裳藏起来,那样你就只能乖乖待在我身边。”
逄风被逗笑了:“过来。”
“君无戏言,”他的吻落在南离的唇畔,“小狗,我既已经将自己许了你,就绝不会反悔。不管我是什么,首先都是你的道侣。”
南离将他抱到腿上,回吻着他。披着他的罩衫的逄风面对着狼,坐到了他的身上,衣摆下两条光裸的细腿在南离腰际垂落下去。
曾经南离笑那些人蠢,如今他觉得死在逄风身上,他都愿意。
不消片刻,圆润好看的脚趾就绷紧了。
第164章 除夕
不知是否因为那日的夜话,南离今晚做了一个诡异的怪梦。
梦里逄风穿着件无比华美的羽衣,那羽衣遍体星蓝,滑如绸缎,其间密布绚烂的灿银光纹。逄风披上那件羽衣,像一只茕茕独立的鹤,也不对他笑了,眼底尽是冷淡与漠然。
他从前就与尘世的联系就很淡,有种游仙的味道,披上羽衣就更像仙神了。只是这么一来,属于逄风的人性,狼好不容易在他身上留存下来的人性,便顷刻间支离破碎。
他成了仙,再也不会唤他小狗了。
狼贪婪地窥视着逄风,他看见他在热泉中沐浴,将华丽的羽衣叠好,摆在一旁的石面上。若隐若现的氤氲水雾中,南离望见了浅浅的两汪腰窝,盛了水珠。
他还是那么好看,却不是他的了。
顷刻间,属于兽的漆黑欲望在心底炸裂开来,南离冲过去,死死抱住了那件羽衣,抢走了它。逄风没了羽衣,再也回不去天上,只能穿着并不合身的狼的衣裳,或是一丝不挂。
南离将羽衣藏了起来,锁在了最结实的柜子中。那羽衣是神力所化,没了它,逄风便只是凡人。他轻而易举地侵占了逄风,身下的人被欺负得满脸泪水,哽咽着求他将羽衣还给自己。
他心疼得要命,却知晓逄风并不会哭,那只是为了勾起他怜悯,从而逃走的手段。南离攥着逄风的细手腕:“你是我的结发道侣,除了这里,哪也不许去。”
他对逄风百依百顺,只是从不许他碰那个放着羽衣的箱子一下。日夜纠缠,逄风渐渐不像是那个冷冰冰的仙了,他开始对他笑,会用很好闻的皂角为他浣衣,会精打细算家里的每一分开支,简直就像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温柔而贤惠的妻子。可南离知道,他在麻痹自己。
如果寻到机会,他会毫不犹豫披上羽衣。
他痛苦至极,却没法对逄风放手。
然后,南离骤然惊醒。
逄风枕着他的胳膊,睡得很沉。他睡着时,没有一点声响,像只肉垫柔软的猫。但他绝不是猫,他是头像猫的豹子。
他们的魂魄还连着,南离闭目,感知到逄风体内潺潺流淌的灵力。逄风昨天重新结丹,结丹过程凶险,不能容许一点双修间的变数,他将狼按在那,自己骑在上面完成了全程。
南离知晓轻重缓急,也任由他摆弄自己。只是得知结丹成功后,还是不免要折腾他一番。因此逄风累极了,直到天大亮还未醒。
他又免不得想到那个梦,虽说逄风给他承诺。但梦总会诚实具现出人最怕的东西。他最怕的,大概便是逄风失去人性了。
逄风如今的灵力并不如他,只是他的灵力每一分都总能妥善用到实处。他近些日子开始练剑,和那柄细剑磨合。只是他的腿依然没有全部恢复,一日只能练一小会。
南离提前为他烧好热水,以便于他练完剑就能沐浴,然后抱着洗好的他入睡。东宫的床榻不大,挤了两个人便有些窄,逄风不得不钻进他怀中去。
而逄风今日却并没有练剑,原因很简单,今夜是除夕。往常他在除夕一直是独自过,虽然不用再批奏折了,却并不比寻常清闲。
他同长夜王没几分感情,母后长眠九泉之下,那场团圆饭自然吃不出什么滋味。哪怕初一,也要接受文武百官、各大宗门的朝贺,至于拜祭神佛,他不可能去信神佛的。
后半夜的都城鞭炮嘈杂,锣鼓震天,可这些都不属于长夜太子。他雷打不动地坐在案前读书。而趁着鞭炮炸响,逗弄一下竖起耳朵的雪白的狼,大概是他这一天最轻松的时刻了。
虽说他未必渴望这些,但南离希望今年的除夕,他能同自己一起度过。
对联和福字是逄风自己写的,南离用南明焰点了不少灯笼挂在院内。孤冷空寂的东宫被硬生生弄出了一副喜气洋洋之色。
面案摆好了,用于和馅的肉和菜也预备齐全。两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更加默契。这次的饺子肉馅和素馅都有,南离还在其中偷偷包进了花生。
而在九阙中,同样是这喜气洋洋的辞旧迎新之景。常青木用藤蔓挂满了灯笼,淅洺改良了祈雨阵,九阙噼里啪啦下了一场糖块雨。
本体是狮子的弟子主动用鼻子顶绣球,博得一片欢呼和掌声。长老们也不再板着个脸,乾坤袋里都揣着几个红包,其中什么好玩意都有,丹药、灵材、灵石……
火属的长老耗费灵力制作了一大箱一大箱的烟花爆竹,每个弟子都能领一大筐,就等着那辞旧迎新的日子到来。
进了正月,九阙还会摆庙会,由弟子和长老开摊子,甚至会请些九阙外的人过来表演,年味十足,热闹得很。
就连此时的郁木境都与往常不同,化出本体的小妖们披着火红的斗篷,在林间跃来跃去。那红斗篷是本体是灵蚕长老特制的,布料能随着本体改变而改变。每人都发了一件,自然也包括南离。
南离平日总板着个脸,不过成为阙主后,他懂得恩威并施的道理,乾坤袋中的红包是一向是最丰厚的——最厚实的一个留给了逄风。
而吵吵闹闹,终于到了除夕夜。
作为阙主,南离理应先致辞,他在席首举着杯,目光扫过在场的弟子们。致辞肯定是一堆套话的,他知道弟子们等着开饭,没心思听,便也没废话,言简意赅。
只是末了,南离却忽然道:“近些日子,我已寻到了共度一生的道侣,待良辰吉日,便会与之成婚,昭告焆都。”
这句话如滴水入油,溅起惊涛骇浪。
弟子们全傻眼了。
在他们眼中,南离阙主毫无疑问是棵铁树,还是老铁树——他在九阙待了二百二十年,从来没传出过有什么绯闻。弟子们大多是妖,也都清楚狼妖至死不渝的性子,他私下里也不可能与人不清不楚。
然而这棵千年老铁树开花了,一开口还是成婚这么惊人的消息——他们很快就能吃上阙主的喜酒了!九阙陷入了一阵欢腾之中。
长老们被蒙在鼓里,纷纷挤过来问南离到底是谁家的姑娘。众弟子也开始缠着阙中的万事通打听,只是他们的常师兄这次却并没有透露半分消息,只是张大了嘴。
第165章 新年
逄风坐在书案前,细致比对着两幅写好的福字。撰写了两遍,他犹然不满意,行云流水般提笔,又写了张福字。
最后一笔落下,他蹙起的眉平展开来。
他一向追求完美,左相教给他的东西无论有用没用,逄风都会将其精进至臻境。左相本人自然是不屑于教他这些东西的。他将年幼的逄风送到形形色色的人手中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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