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方便了。
雁风浔几乎就要去拿新的收录页,然后狩猎般兴奋地等待秦招这只小白兔把自己撞死在树上。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
心中的天平偏向了当个人的那边。雁风浔似笑非笑道:“没纸了,有机会再说吧。”
秦招收回了手,有点遗憾:“好吧。”
“警官,我开始好奇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雁风浔看向秦招,直接一句话揭穿了秦招反复试探讨好的伪装,“或者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秦招被他一看,忽然慌了一下,藏在被子里的身体都悄悄绷直了些,但语气还算镇定:“不是有求……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
“哦,初步设想。”
雁风浔意味不明地重复了这几个字。
他看秦招拐弯抹角的样子,想着这人说话一直很直白,现在这么委婉,有可能是真的还没想好。
于是他主动引导,“那你先说说看,我帮你一起想?”
“这么说可能会太突然,我希望能请你加入异能调查总局四处,成为我的——”
秦招第一次发出这种邀请,差点没想起来那几个字怎么说,顿了顿,才道,
“作战协同。”
雁风浔似乎不是很意外,他笑着看了看秦招,挑眉示意:“接着说,你要发出职位邀请,起码要讲一下这工作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我去,待遇如何,工作时间等等等等。”
秦招不擅长这个。
但他必须要逼自己在一分钟以内给出一个合理的职位说明。
片刻后,秦招磨磨蹭蹭道:“这份工作,不麻烦。主要是请你在我以后出任务和紧急作战的时候,协同我一起出战。但你不用参与其中,只要在我解决完所有敌人后,帮我做创伤处理,带我回调查局。我的队伍里有疗愈师,也有其他队友,有一套很完善的战斗体系。你只需要确保我脱离战斗后,还活着,以及,身上没有再流血,其他的事,我们会做。”
听到这儿,雁风浔撇撇嘴,露出不感兴趣的表情:
“这工作听着怎么又无聊又危险,而且你叫谁不行,非得叫我,我们倆好像今天才认识吧,你就要我和你同生共死啊?你信不信,大难临头我扔下你就跑。”
“……”
秦招信。
雁风浔看起来就是那种为了自己活着,能把队友祭天的人。
但没办法,秦招在调查局十年,从来没有遇到过不受他共感影响的人。
只有雁风浔。
“除了你,任何人都会受到我异能的攻击。这些我无法控制,但从刚才开始我就发现了,你无论对我做什么,都不会触发我异能的伤害反应机制。”
雁风浔耸耸肩:“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说明我是唯一一个能伤害到你的人,把我放身边多危险。”
“可你也是唯一一个,敢为我包扎的人。”秦招看着他,说
“战斗中,生死难料,我一旦势元暴涨,任何靠近的人都会被我共感。可几乎没有人能够承受与我同等的伤害,不止敌人会死,我的同伴也会死。至今为止,只有你,没有被我的异能所伤。”
事实上,不仅是敌人和同伴会被秦招的异能影响,秦招自己也是受害者。
因为势元暴涨时,他察觉不到疼痛,所以,在战斗中他自然也意识不到自己究竟伤得多重。
孤军奋战的秦招,得不到伤害的反馈,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撤退。有可能他全身都已经粉碎,还觉得自己能再杀几个。这就是秦招致命的弱点。
所以一个作战协同,对秦招来说,是很有必要的。
他在今天以前,没有遇到这样的人,他只能在连自己都掌控不了的生死中,赌了十年。
现在,雁风浔成为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希望。
如果他愿意接受这份工作,他就是秦招日后大胆往前杀的底气。
从此,秦招的身后终于可以有一个人,在他快死的时候提醒他:秦招,你该停下了。
可是三秒钟后,雁风浔说:“我不。”
秦招张了张嘴,迟钝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雁风浔坦言道:“我说了,我天生0势元,在公共场合,老弱病残孕都得给我让座。”
“按你刚才的说法,我以后得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协同作战。可惜我活了二十年,一直是温室花朵,没有风吹雨打过,非常之脆弱。我实在是帮不了你,警官。”
“不。”秦招很快说道,“你不用作战,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
“我只要在你身边做做后勤,你打架我给你拎包,你受伤我给你包扎,你死了我给你收尸。可谁知道你和敌人谁先倒地呢?如果你先没了,那下一个没的就是我。”
雁风浔把自己说笑了,道,“警官啊,我这个人除了没有异能,生活中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的钱多到每天都不知道怎么花,我为什么要去为你卖命啊。”
秦招人生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但还是努力措辞:“我……我会尽可能地不死,然后保护好你。”
雁风浔果断拒绝:“不,你找别人吧。”
秦招想说,没有别人。
这十年,他一直是一个人。
但看着雁风浔那么果决的样子,他还是选择将对话停在这里。
再说下去,就是不知好歹了。
诚如雁风浔所说,他要钱有钱,要相貌有相貌,这一生都可以顺风顺水衣食无忧,凭什么要为秦招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卖命呢?
秦招安静地从被子里爬出来,倒也不觉得光溜溜的不好意思了。
他从房间的角落,捡起已经被血浸透的衣服,艰难地往身上套。
雁风浔就在旁边看着他,脸上依然带着些捉摸不透的笑。
等到秦招终于把衣服穿好了,雁风浔还假惺惺地问他:“现在没人和你共感了,你还是不痛吗?”
秦招没有因为被他拒绝而闹脾气,依然有什么说什么:“承伤的作用是永久性的,除非对方死亡。”
“其实你的伤害反应机制不应该叫‘反向承伤’,因为它只是转移了你的痛感,这些伤依旧在。”
“是。”
其实秦招的态度已经非常好了。
雁风浔不想接受这个工作,他也不逼雁风浔。雁风浔问他什么问题,他也好好回答。
但雁风浔就像是故意给他找茬似的,说:“你就像台作战机器,因为不知道疼痛,所以一直工作,没人叫你停你就按程序运行,直到在作战中死掉,才知道这台机器早就从内部锈掉了。”
秦招终于蹙起了眉,露出了阴郁的表情,看着是生气了。
念在雁风浔给他擦身体上药的份上,他忍了。还是没说话。
雁风浔继续找茬:“按理说,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怕死的人,可以不用找作战协同吧?”
秦招沉默,他不想告诉雁风浔,看起来视死如归杀身成仁的他,也会眷恋一个重伤倒地时接住他的拥抱。
他觉得雁风浔话多,他已经开始不喜欢雁风浔了。
结果雁风浔居然还走到他身边,凑到耳边说:“你怕死吗?”
秦招的衣服被.干透的血粘在了一起,半天扯不开,他阴沉沉抬头看着雁风浔,想骂人,又反应过来他不太擅长骂人,于是只冷冷道:“不怕。”
“不怕死就别找作战协同。自己战死,不要拖累他人。”雁风浔说。
秦招瞪着他:“这是最后一句,如果你再进一步挑衅,我会动手。”
“我挑衅什么了?”雁风浔很惊讶地看着他,“我是在和你商量啊,警官。”
“你看看,你自己不怕死却要找一个作战协同。那岂不是意味着,每一次你的同伴都是把脑袋取下来栓你腰上,是死是活由你来定?你要知道,你的异能那么强,真想送死,谁拦得住啊。那你的作战协同究竟是你的同伴,还是你的陪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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