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一愣,看见沙发上正做着百无聊赖吃冰淇淋的雁江。
据雁江说那个冰淇淋是雁风浔给他买的。但后来辛息听到别人说,整个调查局总部大楼除了辛霍和辛霍的手下,每个人都有冰淇淋。
雁江说不定只是顺便,但他吃得贼起劲。
看到雁江以后,辛息的话便停在了嘴边。似乎在犹豫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当下,这件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有秘密,但每个人都不知道对方知道多少自己的秘密。试探,摸索,犹疑不决。
几分钟后,辛息忽然转头看向雁江,说:“我有件事瞒了你,我今天会告诉你一切。你可以怪我,可以恨我,但——”
话音未落,雁江眉梢一抽,心脏猛地一跳:坏了,她还能有比我的秘密更严重的秘密?
但辛霍打断了辛息的话:“你以为雁江什么都不知道?”
辛息一愣:“……什么意思?”
雁江也愣了:“我知道什么?”
辛霍却又语焉不详:“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有没有意义得先说出来才知道吧?”雁江扬了扬眉。
“我们应该谈谈眼下的问题,吵架是最没有效率的沟通。”
“眼下的问题就是,你想要用我儿子威胁我,获得驻军权,并且压制军部。而辛息想要你永久退位,不碰调查局的事务。”雁江说到这儿,停下。
辛霍笑说:“那么你想要什么?”
雁江说:“我?我想要真相。”
“你已经知道了。”
“一部分。”雁江敛下表情,“我只是知道了,你们想要我知道的那一部分。”
“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你没有听到你想要的,所以总是不甘心。”辛霍看着对面两个人的表情。
一个是他亲女儿,一个是他女婿,但他却用一句话轻轻松松让两个人之间碎了道口子,“这么多年你不过就是想听别人告诉你,萧拂没有死。但你应该知道,这不可能。”
“……”雁江瞳孔怒缩,瞪了他一眼,“你说这个干什么。”
辛霍笑道:“看吧,我就说没有意义,我之后还是少说话吧。”
雁江余光看见辛息忽然一口气没提起来,扶着沙发跌坐下去。
雁江赶紧走到她旁边也坐下。
辛息屁股挪开,他就靠过去。
辛息语气疲惫:“原来,你一直觉得她没死。你背着我在查这件事。”
“抱歉。”雁江低声道,“但我需要更多证据。”
“难为你在我身边装模作样这么多年。”
“……你别拐弯抹角地骂我,我查归查,从来没有利用过你。”
“没利用我?”辛息气笑了,“那几年你天天和我聊调查局的事,吃个饭的工夫都要打听练寿夫,这些不是在利用?”
“真没有,那就是聊天。”
“你干脆今天一口气告诉我。”辛息斜眸睨着他,道,“你跟我结婚,本质是因为我符合你们雁家对于一个女人婚后的所有要求,或者因为你那时候一蹶不振,所有人都懒得理你,只有我还看得上你。再不然就是因为,你觉得我很会照顾小孩,把我娶回家给你的儿子当个临时保姆——”
“打住打住,越说越不像话了。”
“你急了?那你自己解释,如果你坚信她没死,又为什么和我结婚?你如果每天躺在我身边,脑子里却都在想一个失踪的人,那我们这么多年算什么?”
“这不矛盾。”
“荒谬!那如果她回来了呢?她回来,我还在,这不矛盾?”
“……”
“雁江,你太过分了。”
当时的雁风浔正在隐秘的地方听墙角。他很尴尬。
他本来以为今天辛息来找辛霍,说不定能有点新鲜的事儿,所以才用隐身的异能躲在墙角。
没想到,本来是个秘密大揭露的精彩时刻,竟然被这老头轻轻松松四两拨千斤,给转移了战线。
夫妻俩吵架最容易上头,尤其还是自己的亲爹和后妈。
这墙角听得雁风浔浑身难受,极其不是滋味。
但他坚持没有离开,继续听了下去。
辛息继续和雁江掰扯“如果萧拂回来那我算什么”这样的话题,而雁江也努力解释“我只是想调查真相但这不妨碍我们俩的稳定关系”。
吵着吵着,辛息就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推开雁江,走到辛霍面前,双手猛地一拍他的办公桌,说:“今天你做见证,我要和他离婚。”
“离婚不需要见证。”辛霍看着她,“就像你们当初结婚,也没有经过我的允许。”
“总之,从今往后,我和雁江再没有任何关系。”
“不至于不至于。”雁江挠挠头,赶紧走过去安慰,“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谈。”
“我懒得跟你谈。”辛息甩开肩膀,转身就要朝办公室的门走去。
雁江自然是跟了上去,嘴上喊着:“老婆,老婆唉!”
然而两个人谁也没有走出那间办公室。
门把上忽然被火融化,整片金属制的门板附上了一层剧烈的能量场。
辛霍坐着看了他们这么久,终于舍得站起来,打量着他们,笑说:“你们这二十年的夫妻,做得当真是默契。”
雁江和辛息甚至没有找到机会给彼此一个眼神。
雁江下意识地用势元朝着旁边的墙砸了过去,对辛息喊了一声:“走。”
辛息在尘埃炸开的瞬间便要穿墙离开。
可拦在她面前的,是一整排的异能者——她甚至估算不出他们的势元。
这些人都是辛霍在过去的二十年间驯养的异能者,他们或许属性算不上特别,但只有一点:对辛霍绝对忠诚。
他们都吃了兽魄。
辛息和雁江很笃定,因为他俩的势元已经很高,能够这样正面把他们拦住的人,少之又少。现在突然出现了一排,显而易见其中有问题。
两个人收敛了刚才那副情绪上头的表情。
“爸,你干什么?”辛息转过身,淡淡问他。
“你很久没叫过我‘爸’了,听着真让人感慨。”
辛霍从办公桌里绕出来,走到刚才辛息站过的位置,反手放在办公桌上,手指勾起一只笔,拿起来细细观察了一番,笑了,“做工精细,但有什么用?星际审判庭不会接受一只录音笔作为证据。女儿啊,你怎么和一个笨蛋结了婚,也变成了笨蛋。”
“什么录音笔。”辛息很平静地望着他。
辛霍直接将那只笔碾碎,灰尘扬洒在空气中:“我也想问你,为什么放录音笔?你想录下我的什么罪证?”
辛息笑了,反问他:“你能有什么罪证?那时候反对你扩张的人,举荐萧拂当副局长的人,还有对你不利的所有人和事,不是都消失了吗。”
“有些话不能乱说,未免让人误会。”辛霍摇摇头,“我自认前半生为调查局奉献一切,这二十年,更是隐退壳洲从未搅入任何纷争。他们的消失,怎么可能和我有关。”
他话音未落,忽然给了手下一个眼神,一排异能者走上前来要把辛息围住。
雁江几拳将他们挥倒。
本来这是个干净利落的动作,雁江在军部经常这样做。但今天挥拳的时候,有明显的滞涩感——他的拳风带着势元,能让他感觉到阻碍,说明对方的势元比他高。
还好,雁江异能属性够强,面对几个光是势元高但属性普通的异能者,他还是应付得过来的。
他站在辛息身前,看起来刚刚经历了一阵深入的思考。
辛息的话对雁江还是有触动的,他看着辛霍,说:“我以前也怀疑过你退位的真相,在所有人都觉得你不吞并军部誓不罢休的时候,你却突然退了,没有道理……但二十年是个很可怕的时间,它漫长到能让一切假的变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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