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招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对雁江本就不好的印象变得更差了。
辛霍却笑道:“不过雁江后来也吃了教训,他被萧拂揍了一顿,连势元也被吞噬大半,听说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完全恢复异能。他不仅错过了孩子出生,也错过了满月酒。”
秦招咋舌:“他们之间的实力竟然差距这样大。”
“不能以寻常眼光看待萧拂,她的强大,是远超你认知的程度。”
“那后来呢?”秦招把话题绕回去,“既然都已经过了满月,宗戒也已经抑制住了孩子的势元,为什么还会……”
辛霍重重地叹了一声气。
这一次,他缓了许久才说出口……
“满月的当晚,孩子异能的第二属性觉醒,宗戒的武器虽然帮他短效抑制了异能的失控,但并不稳妥,他认为还需要加强拘束功能,于是取了孩子的血要再去优化武器。”
“可接下来的好几天,他竟然又接连觉醒不同的属性。那时候我们没有人觉得可怕,只感到激动新奇以及一种即将迎来奇迹的兴奋。我由于总局事务繁忙,不能天天守在医院,但几位副局和部长一下班就恨不得住在病房,就想看看那孩子最终究竟能觉醒多少种能力。宗戒也直接把工作室搬到了隔壁病房,随时针对他的不同属性进行拘束簿的优化。”
“可是谁也没想到,一周后……”
“一周后,我在调查局急救中心接到一通电话,说总部医院大火,几位高层都被困其中,让我们随时准备救人。我们一行十个疗愈师到了现场才发现,整个医院被笼罩在一个无形的空间领地当中,外面的人根本无法进去。”
“大火烧了一整天,等我们可以救援的时候,里面的一切都化为灰烬。然而现场却还有一个不停啼哭的孩子。那时候我们基本已经猜测是因为……你的异能失控所导致了那场大火。”
“雁江赶来的时候,始终不肯相信调查局给的说法,他一个人在火灾的废墟里找了三天三夜,可是除了烧得不成形的尸体,什么都没有。他分不清谁可能是萧拂,没有任何让他在萧拂死后可以留念的东西。”
辛息一直以为这个秘密会被她带进棺材里。然而今天,还是说出了口。
讲到雁风浔的异能失控后带来的危险时,辛息悄悄看了雁风浔一眼,和她想的不同,雁风浔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你异能失控过后,高烧不退,其他疗愈师不敢靠近你,是我接手了这件事。”
未满一岁的孩子方方面面都脆弱无比,辛息当时作为调查局的首席疗愈师,同时也曾经和萧拂是同僚,便肩负起了照顾这个孩子的重担。
起初辛霍并不同意她这么做,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孩子的异能还会不会再次失控。但辛息却发现,这孩子高烧后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势元。
辛息与其他疗愈师们开了几场研讨会,大家普遍认为,是这个孩子在失去母体能量的安抚后,异能出现了前所未有后的退行性封闭。不确定这种失去异能是永久性的,还是暂时性的。
辛息把这个结果告诉雁江的时候,雁江看不出来到底是否失望。他那时候所有的心力都在处理萧拂的后事上,头一年几乎是辛息在全权照顾这个孩子。
“我把你抱给他的时候,他还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好像始终没有接受这个结果。但是当他听到调查局要把这件事上报给联盟的时候,他去求了我爸。他希望报告内容可以更改。至少,不要让所有人把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当作杀人凶手,讨伐憎恶恐惧……”
“也许你会觉得你爸太过强势,但他真的很爱你。我曾以为他会因为萧拂的事而无法接受你的存在,事实证明,是我太狭隘。他分得很清。”
“这个秘密我们守了二十年,没有一个人向你说起,因为我们都只想要你平凡快乐地过一生。那些已经发生,而无法改变的事情,不应该困住你一辈子。”
辛息说完最后一句话,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不止。
辛息本以为说完这些事情以后,雁风浔会因为杀了自己母亲的事而感到痛苦。她也正是因为不想让雁风浔陷入已经无法弥补的愧疚,所以才和雁江瞒了他这么久。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雁风浔今天会突然找到她,还以以雁飞霄的性命作为要挟,逼她说出真相。辛息只能把守口如瓶多年的往事都告诉雁风浔。
只不过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不是她亲历,而是从辛霍口中得知,所以其中细节便被抹去。
却没想到,雁风浔听他说完以后,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平静,平静到有些冷酷。
不知道他究竟是不在乎自己杀了母亲的真相,还是没有相信辛息的话。
“我说的是真的,你可以去问你父亲。”辛息的目光落在雁风浔的手上,“霄儿还小,他对你有误会,但你是知道他的,他不是坏孩子。阿浔……求求你……”
他正握着一把枪,枪口对准了仍在昏迷当中的雁飞霄。
雁风浔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听完辛息这番涕泗横流的陈词,这才不慌不忙地把手里的枪从他弟弟的脑袋上收回——雁飞霄还陷入昏迷中,迟迟未醒。
他坐在床边,手撑着下巴,轻笑道:“很有故事性,跌宕起伏,一波三折,扣人心弦……”
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笑说,“我相信你所说的话应该是你眼中的真相。我可以理解你后来因为帮忙照顾我,和我爸长期相处后产生了感情,这个很正常,我也不在意你们到底是怎么结了婚。我只有一个问题——”
“如果你是在我‘杀’了所有人后才去的现场,说明你对这件事的了解也都是来自别人。你一个旁观者,局外人,为什么后来要给我一条命?”
辛息微微一愣,但还没来得及措辞,雁风浔就站起来朝她走了一步,低下腰,轻轻笑说:“啊……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想拿命还吧?”
“这——”
辛息刚要开口,忽然眼睛一瞪,惊恐无比:“浔儿你怎么了?!”
前一秒还在用笑意打探她虚实的雁风浔忽然吐出一口血来,紧接着,雁风浔错愕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强烈的能量冲击,就算雁风浔现在暂时没有势元,他也能感觉出来,这次的攻击里起码包含了超过A级势元的能量。
秦招发生了什么?!
雁风浔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慌张还是应该庆幸,因为他帮秦招分担了一半的伤害。这意味着,原本有人一击杀了秦招,但现在必然是失败了。
可他也倒霉,因为秦招能承受这个程度的攻击,他却不能。他现在封印未解,严格来说,身体就是个一碰就碎的脆皮。
雁风浔因为受到不知名的能量袭击而不自控地颤抖,他望着辛息,用最后一点力气对她说:“救救我,不……救救你自己。”
雁风浔再次醒来的时候,辛息正在研究他的耳钉。
他佯作平静地睁了眼,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秦招受伤触发“同生共死”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
他不能在辛息面前表现出异常,所以拍开了她的手后玩笑般说道:“这是我的定情信物,不好让外人摸的。”
辛息收回手,叹气道:“我只是看它有磨损,从中间裂开,害怕它碎在肉里。”
雁风浔顿了顿:“磨损?”
随即他取下了耳钉一看,果不其然,它中间那枚用来撑在异能的介质已经四分五裂。但也好,它至少完成了它最终的使命。
雁风浔急着下床,想要立刻联系秦招。辛息却拦了他一下:“你要去哪儿?你的身体现在不宜到处走动。这里是我的私人诊室,设备齐全,你就和霄儿一起在这里静养吧。”
雁风浔看了她好一会儿,似笑非笑地拂开她的手。
辛息蹙眉,想说什么,但又考虑到不久前雁风浔才从她口中得知了真相,恐怕现在情绪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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