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招没有想到他回答得这么斩钉截铁,心里也有了数:“我知道了。”
这句话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
雁风浔缓缓叹息一声,轻声道:“我好累,好想你。”
“我知道。”秦招双手捧着手机,耳朵贴着传声器,恨不能抱着雁风浔安慰,“我不累,但也想你。”
“我要亲亲。”
“给你亲亲,什么都给你。”
雁风浔噗嗤一声笑了:“我是说我现在要亲亲,mua的那种。”
“啊……”
秦招张了张嘴,表情有点木然。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雁风浔说话这么颠三倒四拐弯抹角,说明这通电话一定是有某个人能听见的。当着别人的面这么亲亲,不是秦招能干得出来的事。
可是雁风浔催他:“快点嘛。”
秦招咽了咽唾沫,紧张到喉咙都在打结,好半天才用上嘴唇和下嘴唇轻轻嘬了一下空气,发出了很细小的声音,和雁风浔那种吼出来的“mua”完全是天壤之别。但听得雁风浔心里一动。
他声音微微沉下,对秦招又一次说道:“等我回来。”
好似没有意义的重复,但秦招听出了他的郑重:“嗯,你回来的时候,我把陈厌青和宗恕的底裤赢给你看。”
雁风浔:“呃……加油。”
再回到辛霍办公室的时候,秦招的心态和想法已经完全变了。
虽然他暂时不知道雁风浔那边究竟调查出了什么,但从雁风浔给出的零零散散的信息中可以听出,他在防备辛霍。
秦招这人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擅长算计和揣测人心,但他完全相信雁风浔。
雁风浔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所以秦招也下意识地开始防备辛霍。
“回来了?浔儿没出事吧。”
门打开以后,辛霍仍然坐在沙发上呷着茶,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气场。
怪不得调查局的晚辈只是见他一面就对他充满好感。辛霍像那种永远不会发脾气,还会偷偷给邻居家的孩子兜里塞糖的好爷爷。
秦招走进去后,坐在另一张沙发上,语气自然地回应:“没什么,可能就是不太擅长带小孩,所以来跟我抱怨了一下。”
“起初我以为他来调查局只是贪玩,现在看起来,他很信任你。我第一次见他对人这样。”
“他性格好,对谁都一样。”
“那也未必。”辛霍笑着看他,“真心还是假意,你比我清楚。”
秦招没有接这句话,兀自捡了方才的话题说起:“辛局,关于之前您说的事,我还是想拒绝。我很清楚自己没有管理好一整个作战中心的能力。”
“你现在已经是作战总指挥,其实从调查局的职级高低来看,你离副局长本来也就是一步之遥。无限风光在险峰,只需要再往上一步,就是更高更远更开阔的世界。不想试试吗?”
“辛局,虽然我没读过多少书,但望山走倒马的道理还是懂的。有些事情不能仅凭眼前一线就冲动决定,否则这一步之遥怕是永远走不完。”
秦招的目光坚定,看上去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说到这里,还补了一句,“事实上,巫局和几位部长才是总局四处的核心管理者,我更多的工作在于出战任务。您可以把我理解为一把好用的刀。刀是没有任何野心的,它一生只做一件事。”
辛霍已经看出来他的决心,便不再强求,反而饶有闲心地接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是,你一生只愿替人办好事就足矣?”
秦招摇了摇头,对辛霍平静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刀只要能杀该杀的人,足矣。”
第42章 一更
秦招不确定是不是因为他现在,对辛霍有了一些戒备,以至于现在他看见辛霍的笑容都觉得不太舒服。
那双总是向下弯垂的眼,只露出一道细细的缝隙,目光中所有的情绪都被挡了大半,乍一看像是欢喜,盯得久了令人毛骨悚然。
秦招说完自己的话,便起了身,一副打算告辞的模样。
辛霍却紧跟着他站了起来,按住了他肩,稍稍用力,让秦招又坐了回去:“不急着走,就算你不答应我的这个小小请求,也可以和我这老头聊上几句。”
“辛局,守势大战下周开赛,所有参赛同事都在抓紧时间训练,我这样懒散的样子,让他们看见了也会懈怠。”
秦招默默使了些力气要站起来,却意外发现在辛霍手下他动弹不得,便蹙了眉。
“你真当我老眼昏花了,整个总部有谁敢对你秦招的训练课指手画脚?我知道,你最近和浔儿在查练寿夫的事,到哪一步了?”
“……”秦招的眉头越发的紧皱,但为了不让辛霍起疑,还是回答,“暂时没有什么证据,只是推测。”
“所以推测出了什么。”
“逃犯是他放走的,目的是什么暂时不清楚。黑市里关于折叠空间的详细信息也是他流出的,同样找不出原因。”
“既然找不出原因,怎么证明是他做的?”
“这些事只有空间异能者能够悄无声息地做到,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畏罪潜逃,自然是有重大嫌疑。”
“你们没有怀疑过其他人吗?”
面对辛霍的步步紧逼,秦招开始不耐烦,抬起胳膊拨开他的手,反问他:“辛局,如果你有什么怀疑对象可以给我提供一些参考。”
辛霍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朗声笑道:“怪不得他们都跟我说,与你谈事的时候千万不能态度强硬,否则会被你狠狠甩脸色。”
“……”秦招没说话,只能冷冷看他。
辛霍道:“无妨,这一点对我而言也是好事。我希望从你这儿得到最真实准确的信息。”
“时间不早了,今晚先锋队内部有团建,他们应该在等我,失陪,辛局。”
这一次,辛霍终于没有再拦他,但秦招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叹息。
“你们想查的根本不是练寿夫,而是与练寿夫相关的……当年的事,对吧?”
秦招脚下一顿,没有回头,以沉默回应。
辛霍道:“有些事我们一直瞒着他,其实是为他好。如今看你们这样越陷越深,我却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为他好’是一种很狡猾的说法。表面看起来是你们牺牲了自我在成全他,事实上能说出这种话的通常只有两种人——自我感动,或者混淆是非。”
秦招缓缓转过身,看着辛霍,从容淡定地说出自己的结论,“前者愚昧,后者奸诈。”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上不去又下不来的焦灼感,要是抗压能力不足的人,站在这间办公室里能瞬间被点燃。
“秦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辛霍眯起眼来看他,已经分不清是否在笑,“在你眼里,我要么愚昧要么奸诈?”
秦招眨了眨眼,也意识到失言。他不是后悔这样拐弯抹角地讽刺了辛霍,而是怕打草惊蛇。
“您知道我不擅长说话,所以最好让我离开,以免招惹您不痛快。”
“你不必紧张,我还不至于因为年轻人的几句失言就迁怒。相反,我欣赏你对人对事这种爱憎分明的态度。秦招,再坐会儿吧。你想查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辛霍老神在在地靠在沙发背上,稍稍阖目养神,静待秦招的反应。
片刻后,秦招安静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辛局,您真的愿意告诉我?”秦招怕他食言,又强调道,“关于阿浔妈妈,和二十年前的其他事情,您肯说?”
辛霍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用手轻轻一挥,示意他坐下。
秦招便坐在他身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过去不说,是因为害怕孩子小,承受不了。后来浔儿逐渐长大了,性情也变得开朗活泼,我一度想告诉他真相,但和他父亲商量过后,仍然觉得说不出口。”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