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问题越想越令人后背发凉,但逃出去以后的秦招却觉得兴奋。因为他带走了那枚标签。
他猜测一处的人不敢把今天的事公开,否则他们也将面临着更大的问题。所以总的来说,秦招认为今天的冒险是值得的。
当他一瘸一拐回到家的时候,他的期待里有雁风浔拿到萧拂信息的开心,有雁风浔对他报以感激的笑,总之没有想过,最后迎接他的,是冷言冷语的责备,和一句“我讨厌你”。
那种陌生的情绪又涌上心头,秦招把脑袋往被子里缩。
这个动作自然不可能瞒得过雁风浔的眼睛。
他没让秦招躲进去,把人从柔软的被窝里掏了出来,秦招还用脚死死压着被子,努力扣着身子不肯转过去看他,雁风浔费半天劲才终于给他翻了个面,好生抱在怀里,轻声问他:“疼?给你揉揉啊。”
说着便将手又钻入被子,从秦招与被子之间难舍难分的缝隙里摸到了被他打得发烫的地方,轻轻捏了一下。刚沉寂下去的刺痛又被唤醒,秦招小幅度地抖了抖,但这个姿势不方便他推开,于是破罐子破摔地直接仰头在雁风浔喉咙上一咬。
“嘶……”雁风浔把人抱着一躺,让秦招趴在他身上。
他能感受到秦招的牙齿死死叼着他脖子上一层薄薄的肉,但没推开,反而紧紧搂着秦招的腰,带着些安抚意味地拍了拍他:“换个地方咬吧宝贝,疼死了。”
和秦招不同,雁风浔向来是怕痛的。秦招也知道,他虽然报复的小情绪很明显,但听了雁风浔的话以后,果然就换了个地方。
这次,他一口钉在了雁风浔的肩膀上。用力十足,雁风浔闷哼一声,说了一句:“痛,你好狠心。”
“我狠心?我对你那么好,从来没有为第二个人这么拼命。你还讨厌我……”秦招用牙齿磨了磨,说,“你才狠心。”
雁风浔有些无奈,一边给他揉着,一边苦笑:“我刚说了那么多,你就记这一句?”
秦招没说话,把自己闷在那儿,然后突然抵着他的胸口想要撑起来。雁风浔抬起一条腿,把人夹住了,又伸手按住秦招的后脑勺,主动献出喉咙,说:“这么气,再给你咬一口。”
“我不气。”秦招没咬,嘴唇贴着他的体温。
“那我刚才说的话你明白什么意思么?”
“知道。”秦招淡淡道,“你觉得我冲动,没脑子,遇到问题只会使用暴力,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雁风浔轻轻一拍他的后腿根,说:“你是没疼够,故意气我。”
秦招不太服气地闭了嘴。他想说,如果不是今天他这样冒险,那就拿不到标签了。
“我知道你委屈。”
“我不委屈。”
“委屈着呢,心里难过死了。费心费力帮我这么大的忙,我不懂感恩就算了,还这么凶。刚刚偷偷埋枕头里哭鼻子了,是不是?”
“胡说八道。”秦招仰起下巴,双眼直勾勾盯着雁风浔,以表明自己没哭。
他确实没有哭,哪那么容易就流泪。但心里是有一点难过,可不想说出来。
雁风浔摸了摸他的脸,仰头亲了他一下,说:“你知不知道,你吃了药慢慢恢复势元的那段时间,我可以和你共感。”
“什么……”秦招一愣,“真的?”
雁风浔看他那副惊讶的样子,有些好笑:“嗯。”
“所以……那你……”
秦招不知道说什么,吞吞吐吐半天,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又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所以雁风浔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他多么惊险才拿到这东西。更加知道在受伤回来的那段时间,秦招是多么希望看到雁风浔的笑。
那又为什么却在秦招醒来之后,说这种话,让人伤心?
秦招不理解。
“你知道吗,要教会你怎么珍惜自己,是一件比我想象中更难的事。光是口头讲给你听,你肯定是嘴上答应得好,但左耳进右耳出。因为你太知道自己的实力了,就觉得我的担心很多余。”
雁风浔说着,就捏住了秦招的耳朵,给他揉搓捏按一阵,看到红透了,又循循善诱道,“可是现在你必须要了解到这个现实——有越来越多的人,势元高于你。他们的异能因为势元的提升而得到再次进化,这世界上出现了一些你不能保证能赢的对手。这时候如果还用你以前的那种态度去对待战斗,会吃亏的。”
“我不——”
“你不怕,因为你不仅异能厉害,作战能力也强,经验丰富,而且足够勇猛。对吧?”雁风浔打断他,直接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看到秦招无话可说的样子,他叹了声气,“还是欠收拾。”
“我以后会注意。”秦招向他承诺。
但雁风浔却露出不太信任的表情:“你上次已经向我保证过了。”
“这次真的不一样,你想,如果我今天没有闯进去,昆根就不会为了应付我,给我通行卡,我也不会进到武器库的最高机密仓库。”
“是。”雁风浔并不否定他在这件事情上做出的努力,“但秦招,你可不可以……”
“怎么?”
雁风浔有些用力地抱住他:“你可不可以也想想我?”
“我想着你的。”秦招不明白,“我就是因为想着你,所以才去一处这么多次。对我来说,练局是否有私吞兽魄,是否一手打造了门桥,又是否放出逃犯,都不重要……因为我是调查局的人,也一直都是听从派遣,只要不牵扯到我自己的工作,我从来不去打听局长的事。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我想帮你,想让你开心。”
“前提是你自己不要受伤。”
“可机会难得。”
“什么机会也不比你的安全更重要。我想说的是这个,还不明白?”雁风浔又有点上火了,咬着后槽牙,齿缝里挤出一句,“我看见你受伤,就觉得像自己要死了一样。明白吗?”
“我……”
“你每次都伤都很重,换个人早就死了八百次。你自己不在意,我却会忍不住想,要是哪一天你醒不过来了呢?秦招,你想过我怎么办吗?我陪你去死?你要我这么做吗。”
秦招毫不犹豫地拒绝:“当然不行。我死了就死了,你要好好活着。”
“你这家伙……”
雁风浔火冒三丈,眼皮子跳个不停,怒由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啪的一巴掌打了下去。
虽然这次是隔着被子,但也有十足的威慑力。
秦招惊促地叫了一声,也凶巴巴地还击——他一口亲在雁风浔的嘴巴上。
柔软与示弱总是可以轻易化解一触即发的怒火,秦招哄人的招式简单且高效。雁风浔的火气再一次偃旗息鼓。
还能怎么办呢,一步一步来吧。雁风浔也没有真的狠心到要把秦招揍一顿的地步。
几分钟后,两个人的嘴唇分开呵着热气分开,雁风浔仍旧躺着,伸手勾来了药箱。
“我的伤都好了。”秦招不知道他又拿药做什么。
“这儿。”
雁风浔把被子掀了,秦招屁股一凉。
秦招:“……”
本来那点羞耻都已经快被遗忘了,现在雁风浔又强制给他唤醒。秦招越想越觉得过不去,开始算账:“我想问你,为什么打那种地方?”
雁风浔一边给他抹药一边按着他的腰,以免他乱动。说:“打其他地方不就正合你意。”
秦招竟然哑口无言,他觉得雁风浔说得有道理。
雁风浔这次是铁了心想要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害怕。可秦招这人有时候缺根筋。
雁风浔认为当时那种情况,他如果是打秦招别的地方,且不说会不会伤了秦招,主要是秦招恐怕不会受到惩罚,反而会开开心心地说“再打重一点”。
想来想去,以秦招的身世和身份来说,他这辈子应该都没有被人打过屁股,尤其是带着责罚意味。打这里才是最好的,疼痛已经是其次。秦招会感到紧张不安羞恼,这才能达到告诫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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