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奇怪的不是秦招穿小高领,奇怪的是秦招畏畏缩缩地穿小高领。
有人跟他打招呼,一声“秦队好”都能惊着他,把领子提了又提。
中午休息。秦招领着他那个金贵又没用的小实习生在办公室开小灶,吃完饭顺道午休一小时。
下午大家伙儿再见到秦招,小高领变成大高领,干脆连下巴也遮住。秦招从人群中穿行,背脊是挺直的,但脑袋是缩着的。这不像他。
有人在调查局的八卦群里就问了——
【我靠,这门桥行动是不是比想象中更麻烦啊?连向来走路不看道的秦招都开始低头了。情况不妙。】
【听说练局有意让秦招负责这案子,军部和议事会都在给他施压,估计没休息好,精气神不足。也正常】
【正常什么,他可是秦招啊!】
几千条消息刷刷下来,没人得出答案。
事实如何,无人知晓,大家只晓得秦招耷拉着脑袋,领子一路拉高,到今天已经第七天。
门桥调查行动战前特训,到第七天就是一个尾声。之后的训练就不由秦招带着了,剩下这三天,该去其他星球待命的,将会出发。留在总部的其余人,乐意练什么就练什么,不乐意练也可以休息,战前放松是调查局高级异能者们出任务前的一个传统。
今天中午午休结束,众人在楼顶集合,等着练最后一场。
两点整,大家看到秦招从玻璃门里走出来,满脸冷冰冰,耳根子却红艳艳。他身后跟着个手长脚长的实习生,走路闲闲懒懒,一副大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嘴里叼着冰棍,吃得极不认真。
这年轻人冲谁都能笑,长得好性格好,虽然没有异能,但他本来就是秦招一个人的作战协同,碍不了别人的事。几天下来,总部的人对他很眼熟,常在三楼混迹的同事,几乎都喝过雁风浔请客的奶茶咖啡,吃过他包揽的下午茶。
大家现在对实习生的态度比较统一:只要他不帮着军部搞事,不在重要的工作中拖后腿,哪怕他只是来体验生活的二世祖,大家也都能接受。
不过这实习生瞧着挺有礼貌的,有时候却也十分猖狂。
比如此刻,他居然敢用手去戳秦招的后背。
人群中一声声倒抽冷气的声音。
在调查局所有和秦招有所接触的人看来,雁风浔这动作无异于,把手指主动戳到了老虎嘴边,你看它咬不咬你就完了。
“队长,看得见呢。”
雁风浔在秦招耳后,用旁人听不见的音量轻声说道。
随即,秦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领子一拉,直接捂住半边脸。
围观群众惊呆了:
老虎没咬人。
老虎咬住了自己的小高领。
这七天的特训,雁风浔也跟着做了。
不仅是体能、对抗,就连团队战,秦招也让雁风浔围观,虽然他不上,但得了解异能者打起来是什么样的,对之后的危险做好充分准备。
秦招白天带完训练,傍晚还腾个场地给雁风浔做实战模拟。
模拟什么呢?
不是打架,而是模拟遇到危险的时候,雁风浔怎么躲,秦招怎么护。
秦招教雁风浔,遇到哪一类的异能者,要怎么有效躲避对方的异能攻击范围,教他实战中要藏在什么地方,教他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就不要收着翅膀,该跑就跑。
雁风浔佯装认真地听,边听还边点头,嘴里应着“是”“对”“可不么”“好,那我到时候就这么跑”“行都听你的”。
但等秦招说完以后,雁风浔实在没忍住,偏过头去打个哈欠。
“你要上心。”秦招抱着手臂,不满意地看着他。
雁风浔擦擦哈欠打出来的眼泪,解释了一下:“我没有不上心,听得可认真了。”
“那你回答,如果遇到势元高于我而不被我共感的偷渡者,我在15秒之内没有找到他的突破口,你要怎么办?”
“我跑。”雁风浔态度端正,脑袋空空。
“怎么跑?”
“拔腿就跑。”
秦招对着雁风浔一向脾气好,但这会儿也有些急了:“雁风浔,不是玩笑的时候。”
雁风浔撇撇嘴,不乐意听他连名带姓地叫,背过身去伸个懒腰:“我相信你啊。你怎么把我带进去,就能怎么把我带出来。我没有记住的那一部份,就交给你了。”
这次秦招没让他忽悠过去,两步跃起,直接跳落在他跟前,拦住他:“阿浔,其他时候我可以惯着你,这个不行。我再重复一遍,你听好——如果遇到吞噬兽魄后势元高于我的异能者,你在50米的范围内观察我,一般来说,我可以在15秒内找到对方异能的破绽,但如果没有,我会立刻释放能量场,为你争取最少30秒的时间逃生。现在,我们来模拟。”
雁风浔有点烦,但不是烦秦招这么妥善地安排他的逃生之路。
他是烦……他明明有本事不逃,但他不能告诉秦招。
雁风浔曾经很笃定,档案袋的事在没有查出底细前,谁也不能说,连雁江他都不告诉。
不只是因为不信任,还因为他不愿意把自己暴露在被动的位置。
雁风浔习惯了当那个把控全局的人,一切要按照他的节奏来,任何东西一旦不能控制了,他就烦。包括《异能收录档案》本身,也是一个不可掌握的东西,所以雁风浔至今仍然没有把它当做自己的所属物。
交代自己的秘密就是交代自己的弱点,雁风浔相信秦招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愿意帮他保守秘密,但雁风浔却是一个百分之百不愿意主动把尾巴伸出去让人拿捏的人。
所以雁风浔最后答应了秦招,陪他模拟了一遍自己的逃跑计划。
秦招很满意,他夸雁风浔腿长,跑起来快,活命机会大。雁风浔直磨牙,又气又笑:“你这是夸是损呢?”
秦招本来想认认真真回答他,是夸。你有自保的机会,我才有放手一杀的底气。
结果他一晃眼就看见了雁风浔的犬齿,尖尖的一枚,又凶又利。笑的时候不明显,要张开了嘴才晓得厉害,咬在身上,势必留下印子来。
秦招忽然就觉得身上隐隐作痛,但心脏悄悄痒起来。
他默默咽了口唾沫,很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今晚要不要……”
“唉,我接个电话。”雁风浔有点像是故意的,手机在他兜里震了好一会儿他都不接,现在却突然打断秦招,接了起来。
秦招抬手摸了摸脖子,没有想多,他听着雁风浔讲电话,心里惦记着今晚的事儿。
“厌青哥什么事?战前消遣是什么?哦,去哪儿……酒吧?但我……”雁风浔顿了顿,余光瞥向秦招。
秦招捕捉到两个关键字,蹙起了眉,用一副不赞同的目光看着雁风浔。
酒吧不好,你年纪小,不该去。
秦招以为雁风浔能明白他的意思,结果雁风浔紧接着就跟对面说了句:“我正跟秦队训练,你发个地址,完事儿我找你们。”
挂了电话,雁风浔睁着亮晶晶又无辜的眼睛:“队长。”
秦招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他心里不太希望雁风浔去,但又觉得年轻人爱玩就玩吧,毕竟门桥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今天先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时间,道,“你别玩太晚,陈厌青他们几个很烦,有时候一闹就是通宵,他们灌你酒你别喝,醒来头疼。其他没什么,想玩就玩吧,跟他们说今晚走先锋队的账,我给你们报。”
雁风浔的笑挂在嘴角,没说不开心,但也不见得开心。
秦招这人相当好打发,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他基本不会指手画脚。他让雁风浔去跟陈厌青他们玩,表情冷淡,语气平平。
雁风浔怎么就那么不爽。
两个人从室内的训练基地往外走,快走到大门,已经能听见外面晚训的人发出的哀嚎,雁风浔忽然一把抓住秦招,把人扔进墙与门的夹角。
他屈膝抵进秦招腿间,让他跑不了,再一手扣住秦招的脖子,修长的指节挖进领口,在秦招凸起的喉结处用力一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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