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穆不是不震惊,但他此刻心里更多的是害怕。
边穆几乎已经猜到了雁风浔就是秦招找的那个作战协同,他预感了自己的命运。
一个完全不会被秦招共感的人出现了,他可能马上就会收到秦招的辞退邮件。
边穆努力忍住不哭,瘪着嘴把彭呸呸拉着逃离了现场。
秦招看他们俩走了,自己也就准备跟上雁风浔,但同时他还不忘自己的任务,路过时对雁江说:“你留下,我包扎完还会找你。”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
不用等雁江发火,雁风浔已经一言难尽地回过头来看着他,目光复杂:“你跟谁都这么说话啊?”
“啊……”秦招抿着唇,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他抬头对雁江补了一句,“请你留下等我,谢谢。真的是非常要紧的事。”
他说完,就看向雁风浔,虽然没再开口,但雁风浔好像明白他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问他:这样算礼貌吗?
雁风浔扶着额,闷闷笑了一声:“可以。”
包括雁江在内的围观群众,都微微张开了嘴,很难控制自己的五官,做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雁江甚至忘了自己几分钟前才和秦招剑拔弩张,他茫然地说了个:“哦。”
当秦招跟着雁风浔往电梯走的时候,其他人自觉地给秦招让了一条路,以避免不小心沾到他的血,落得和雁飞霄一样的下场。
但他们又无法抑制地,对这个只在传说中有所耳闻的活阎王感到好奇。
25岁上下,在调查局来说,是个资历相当浅的年纪。
秦招短短几年能够坐上总局四处总指挥的位置,毫无疑问,凭的就是因为他惊人的战斗力。
强大的异能使他任何时候都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有一天秦招死了,他的敌人也必将更加痛苦地死去。
基于这一点共识,每个认识秦招的人都默认,他可以嚣张跋扈,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且残暴无情。
可是现在,秦招安静地跟着雁风浔上了电梯,甚至还伸手帮忙一起抬了一下雁飞霄的腿。从表情到动作,都是如此的绅士得体,哪里还看得出刚才大开杀戒的凶煞。
电梯门关上之后,有人终于忍不住问雁江:“你家阿浔是不是进化出什么异能了?比如催眠,下降头,强制驯化之类的?”
雁江下意识就要反驳:“胡说什……”
但说着说着又有点怀疑,喃喃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洛勒,你上去帮他们看看。”
辛霍的声音响起的刹那,全场的焦点也自然落到他的身上。
辛霍对自己的随行疗愈师洛勒吩咐了一句,“等那位秦小队长止完血,让他直接下来找我。”
对方点头,但也没敢走雁风浔他们走过的电梯,而是换了一边,跟了上去。
“爸。”雁江有些困惑地走过去,“你不是已经不再接手调查局的事了吗?”
辛霍但笑不语地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不着急。
随即,他目光缓慢温和地扫看了一眼在场其他人。
每个被辛霍看到的人,无论是议事会的长老,还是魄学院桃李满天下的院导师,这些在别人面前受人尊敬的大前辈,此刻全都恭敬地朝辛霍鞠了一躬。
“辛老,我去年曾去壳洲拜访您,可惜无缘得见。今天能够在这里和您见上一面,实在太荣幸了!”
“老局长,这么多年退休生活可还惬意啊?”
“要我说,您也该抽空出来指导指导后辈们,瞧瞧调查局现在的人员管理都疏漏成什么样子了。哎哟哎哟,我又说错话了!老局长啊,您可一定要原谅我,我对现在的练局没什么意见,哈哈,真的没什么意见。”
“得了吧,谁不知道如今的调查局,早已被那个练寿夫搞得乱七八糟,哪里还有往日老局长在位时的风光!”
辛霍笑着摇摇头:“我却觉得,练寿夫这个局长当得还不错。不急功近利,不好大喜功,在努力改革调查局那些陈腐的旧制度。说实话,和平年代,不惹事生非就算立功。”
他的态度已经放了出来,旁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只有人提了一句秦招,说练寿夫招揽这样的异能者很危险,不服从管理,是把双刃剑。
辛霍却道:“可我听说那孩子,曾经一个人剿灭了让联盟政府头疼数年的异能恐怖组织。如果他真的不服从管理,我相信在座各位,会比练局长更头疼。”
秦招如果不服从管理,一个人杀光一座城绝非夸张形容。
众人闭了嘴,不再对调查局口诛笔伐。
“天色不早了。”辛霍忽然对雁江说,“你安排人,送一下客。”
“老局长,难得碰上面,我们还有许多事情想要向您请教呢。”
“抱歉,人一老了就容易困。”辛霍抬手打断他们,道,“诸位请回吧。”
辛霍看上去没有显出老态。
由于高级异能者的势元力量强悍,通常身体的衰老速度也会晚于普通人。因此72岁的辛霍如今却还像五十岁的中年人一般稳健。
所以他说这话,摆明了就是下逐客令。
雁江看了一眼辛霍,心里大概有数了。
辛霍应该是有重要的话要说,不想浪费时间和这些军部及官场的人虚与委蛇。
雁江站出来开始送客,其他人也只能惜别辛霍。
半小时后,雁江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回到宴会厅。
副手说老局长在偏厅,调查局的秦招也已经过去了。
副手说话时语气惶恐,左顾右盼,然后神情做作道:“我刚才领他去偏厅,给他倒了杯水。那个秦招居然对我说‘有劳’!嘶,他居然会说那两个字?首长,依我之见,此事必然有诈,他会不会是想策反我——”
雁江瞪了他一眼:“你有个屁好策反的,边儿去。”
雁风浔坐在套房的沙发上,与他几步之遥,就是躺在床上的雁飞霄。
辛霍的疗愈师洛勒,在给雁飞霄做完基础的势元安抚以后,就无从下手。这会儿正在阳台,打电话询问其他的疗愈师同僚,关于共感后如何紧急修复。
雁风浔的手放在一个包装精美的生日礼盒上,目光温柔地带着些笑意。
这时,打完电话的洛勒从阳台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雁风浔手上的礼盒,不由地目光柔和了些。
他猜到那一定是雁风浔送给弟弟的成人礼物。看看它掂在手里的重量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一定价格不菲。
虽然外界都在传雁江的两个儿子明争暗斗,但只有洛勒这样的身边人才知道,雁飞霄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而雁风浔也是个温柔可靠的好哥哥。
“洛叔,问到了吗?”雁风浔慢条斯理地把礼物顺手放到一旁。
“调查局的一位疗愈师告诉我,共感后势元紊乱是无法人为停止的,但只要和共感源头保持较远距离,这种紊乱就会慢慢停止。但比较麻烦的是,飞霄现在相当于受到了和秦招一样的伤,我必须要知道秦招伤在哪儿了,才能帮飞霄治疗。”
雁风浔笑说:“没准儿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伤在哪儿。”
洛勒:“啊?”
雁风浔:“哦,没事。那就去问秦招?”
“不行,光是他说没用,必须要我亲自检查出来,才能具体了解伤势。可……”
可洛勒才不敢碰秦招。
雁风浔了然,他站起身走到雁飞霄床边,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仿佛随口说了句:“那给他亲妈打电话呗。”
洛勒点头:“是的,我已经联系辛老师了。听说她晚饭后被魄学院院长请去,为一个双目失明的孩子做了再生治疗,你也知道,辛老师很多年不帮人疗愈了,这次院长亲自请她,所以耽误了会儿时间。现在正赶过来。”
洛勒之所以管辛息叫老师,也不难理解。他是如今的联盟挂牌首席疗愈师,而辛息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是首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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