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因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日历。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外面又开始下雪,雪花飘飘,星星点点的洒落。
黎因心口一紧。
【京城中的第二场雪落下,周然靠在海岸线边叹息:“如果能陪着你看到初雪的人是我就好了……”】
脑海里闪过一句原文。
他咬了咬唇,所以裴长忌不回家,是在和周然在一起吗?
他鼓起勇气想要给周然发个消息。
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油然而生,明明他坐在火炉边,可手却忍不住的抖起来,早就做好了被抛弃的准备,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急。
他还不会转移财产,之前买的房子还给自己吗?
才不是小兔【下班了吗?】
消息发过去,瞬间红色的感叹号出现。
黎因的心咯噔一下,实锤了。
“哎呦,怎么了这是?我们两口子不走,哎呀,小裴怎么回事,今天回来这么晚呢?”王妈见他拿着手机颤抖起来,红了眼眶吓了一跳。
黎因扯着外套,气鼓鼓的穿成小企鹅。
好!
既然他们不仁,就不要怪他不义。
他要去捉奸。
现在他和裴长忌可是伴侣关系,如果他和周然在一起是犯法的,自己才不要吃亏,才不要人财两空呢!
即便是离婚,他也要亲自提出来,要裴长忌给钱来埋葬他死去的初恋。
他擦擦眼睛,穿好鞋子对陈叔说:“我要去港口。”
陈叔皱眉:“这个时候?”
黎因头一次对着陈叔哼起来:“就现在。”
陈叔瞅了一眼王妈,似乎在问她怎么办。
晚上都是港口卸货,游轮靠海,人杂眼杂。
“行,你带着去找小裴,看看怎么回事,快过年也别那么忙了。”
王妈擦擦黎因的小脸哄着:“怎么还要哭?”
黎因倔强的吸了吸鼻尖:“才没有呢。”
王妈知道他晚饭吃的不多,给他拿了一小把苹果干路上吃。
从裴公馆到港口半小时的距离。
黎因含着苹果干,酸酸涩涩。
这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不安全感随之而来,侵占着他的神经。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这一会功夫地上已经积起薄薄一层。
道路两边的灯杆寂寥直立,从市中心的霓虹灯光下,清晰的映照着大片大片的飘雪。
黎因的视线向窗外看去,像是一副静谧的雪白油画。
从市中心朝港口驶去,远离霓虹灯,走过绕城高速后下路口,这边地上车轮碾压过的痕迹更少,海面都快白了。
港口他只来过一次,还是看见裴长忌打人。
港口里坐落无数个大仓库,填海建造而成,堪比一个区大,每一个仓库都和大型商场似的,里面存放的货不同。
“唉?”陈叔开着车进港口,门口保安站的混乱,有几个人正拿着抽水泵往海边跑。
大冷天的寒气逼人,车子进来都没人来迎。
“这是怎么了。”
陈叔先下车,拉住正打电话的保安:“什么事啊?”
“老天爷,二十七号仓库起火了!里面放的是易爆物,今天没船进港,人少!不知道谁在里头抽烟,消防车咋还没来啊!”
黎因扒着车窗朝外看,二十七号仓在他们身后,过来的时候没注意,路灯亮天黑,瞧不见黑烟。
陈叔:“裴会长呢?”
“在火场那边呗!”保安说。
一群人着急忙慌的从远处跑来,拎着抽水泵准备去救火,毕竟在海边,救火还是很容易的。
陈叔哦了一声,准备带着黎因先去其他地方避一避,这边火烧起来,没有几个小时灭不了。
每次到年关跟前就容易出事,上一次着火也是好几年前,总有人不听劝,一场火能赔上多少不说,最怕烧起来连带着其他仓库。
所以每个仓库之间隔的远,这片港口也大。
陈叔一转头,车上的黎因不见了。
再一转头,黎因竟然上了工人车,跟着几个拿抽水泵的人朝火场那边去了。
“祖宗!”陈叔一喊,港口空又远,声喊起来不大:“你快下来啊!”
黎因还是听见了,他坐在小叉车边回头看了一眼陈叔,却没下车,继续朝着火场方向去。
工人车和观光车似的没区别,四面透风。
黎因蜷了蜷脸颊埋进衣领中:“你们看见裴长忌了吗?”
拿着水泵的工人说:“在火场,都在那边呢,哎呦,周然让我们赶紧过来拿抽水泵,人呢啊?从哪开始洒啊,这里面都是烟花,保不住什么时候就炸了。”
周然也在?
黎因哪里顾得上别的,他就想见裴长忌。
为什么他一个小时之前的手机就打不通了?
工人车嗡嗡来了五分钟,二十七号仓的三楼每一个窗户都冒着火光,二楼更是黑烟弥漫,提前有人拉了警戒线,里面还有人陆陆续续朝外搬箱子。
“快,别搬了!都退后退后,离远点——”
“这可是政府的东西,不能不搬啊,裴总还在里面找政府的合同呢,要是都在咱们仓库烧没了,这得赔多少不说,马上年后有国庆表演,上哪再找这么多蓝色的烟花了?!”
“快搬!快搬!!”郭总拿着大喇叭滋啦滋啦的站在台阶上喊:“搬一箱五十,都拼命搬!!不然这单子黄了,都他妈的去喝西北风!”
老郭的声音黎因记得,以前在视频会议里出现过。
一个年轻的工人顶着一脸黑花脸跑出来:“不行了郭总,一楼搬的差不多,四楼上不去,咋整啊?”
“烟太大了。”
外头吵吵嚷嚷一片,黎因把降噪开到最大,站在观光车上看着从里头出来的人,都不是裴长忌。
他人呢?
还是不接电话。
嘟嘟嘟——
嘟嘟嘟——
黎因早就忘了自己来干什么,只是听见陆陆续续有人说裴长忌在里面。
“您好,我想知道裴会长在哪?他在里面吗?”黎因着急的从工人车上下去挤到老郭面前。
老郭拿着大喇叭滋啦一声,让所有人都不要慌。
低头一看黎因,觉得眼熟,来不及解释三两句道:“这批货的存放合同在保险箱里,只有裴总能开箱,那箱子要是炸没了,这港口以后都不会和政。府合作了!裴总肯定在拿合同啊!”
“那合同在哪呢?”
“四楼啊。”
远处消防车来,疏散将近百人,让所有人都远离火场,浓烟滚滚从每一个窗户边缘呼出来,最后溶于没有边界的黑夜里。
“完了,四楼放的全是特质彩蛋烟花,这他妈的怎么办啊?”
“到底是哪个孙子抽烟?”
“不是,这仓库里放的都是政。府货,要是出了问题没有存放合同,以后港口还能和政。府合作了吗?”
“别说了,真他妈的完了!”
工人们七嘴八舌的说,杂乱无章,可被黎因的耳机过滤后一点点钻进他耳朵里。
“周然呢?周然去哪了?你们谁见到他了吗。”黎因深深呼了一口气,任冷冷的空气灌进胸腔,弥漫着的烟味让他忍不住呛咳。
黎因心中藏着几分可能,周然和裴长忌一定在一起,他聪明,一定会让裴长忌出来的。
一定会的……
消防车人员来了,最后几个人从里面跑出来。
整个仓库火势大里面还有易燃易爆物,消防人员也要确定情况才能进。
一个人蹲在地上被烟呛的嗓子哑:“里头,四楼有人,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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