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48小时。
甚至医生都没给他打麻药固定了小腿,黎因也一直没有醒,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裴长忌坐在床边不可闻的轻叹,秦亚东的话还在耳畔:“你舍得让他受苦吗?”
怎么可能舍得,裴长忌拉着他的手静静的坐在床边,双眼通红,他都怕自己这幅样子会吓到黎因。可他不敢走,寸步不离。
掌心落在他的小腹上。
床上的黎因双手因为握过烧热的扶手掌心烫伤被包成两个小包子,寂静的病房内,月华如洗。
上一场雪时他们还在一起看泰坦尼克号。
那个时候他已经有宝宝了。
就连黎因自己都不知道他身体的情况。
甚至黎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情绪一会好一会不好,每次缠着他发了小脾气过后还会自责的道歉,说他控制不住的生气。
他身体出状况这么久竟然都没有发现。
裴长忌的心肝发颤,他绝不能让黎因出事,就算是豁出这条命,放了他这辈子积的财也一定要留住他……
心率机有节奏的跳动,医生给裴长忌的腺体抽了信息素,注入到黎因的药里,可以促进他身体机能的恢复。
“裴总,秦主任说想找你聊一下手术……”连宋悄悄开门说。
这两天的情况已经知晓个七七八八,黎因这样活泼的小人受了苦,谁看了不心疼。
王妈抽空来了一遭,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懊悔那天为什么让陈叔带着他去了港口。
裴长忌在病床边又守了一会才起身,轻声走了出去,刚走出房门没多久,他的脚步微顿,转身回去。
黎因仍旧戴着氧气面罩,睡的安稳,像是昏睡不醒的睡美人。
裴长忌半俯身下去,将微凉的吻留在了他的眉心:“宝宝,等我回来。”
“裴总,您去哪啊?秦……”连宋见他从病房里出来却不上楼,反而拿着车钥匙朝楼下走。
“告诉秦亚东,把黎向凯之前的针准备出来,血。源的问题我会解决。”
别说是连宋,哪怕是秦亚东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黎向凯的实验针没有上千次实验想要成功根本是做梦!里面的剂量,每个针剂的配比都需要跟人产生差异,他前几个月不是找人去国外找到黎向凯了?”秦亚东一拍桌子,只觉得他在天方夜谭。
李黎这时也没了往日的幸灾乐祸,反而紧皱眉头:“黎向凯都残废了吧?听说被按着打了针?”
黎向凯毕竟是生物学家,多多少少有些名号,当初拿着裴家的钱出国,足够让他在外面潇洒一生。
偏上次让裴长忌发现了黎向凯对黎因做实验的那些残存记录。
裴长忌狠就狠在这里,他这人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是个典型的精致利己,只要是得罪他的人,无论怎样都不会有好下场。
不用大张旗鼓,悄悄办了,黎因都不用告诉。
上个月在国际报纸的某个角落刊登一则新闻【生物学家黎向凯疑似当街大小便失禁,令人唏嘘!】
黎向凯在国外置办了不少不动产,卖了个儿子换了后半生滋润生活,当然值得,只是他没想到某一天这针会扎在他身上。
有人当街把他拉进胡同里,等被发现的时候小腿肌肉萎缩,口水直流,耳朵长了莫名其妙的白毛,脑子灵活,只是这辈子都要这么骇人的活下去。
他的小老婆来接他的时候也倍感嫌弃,把他扔在医院早就收拾东西跑路,留下他在医院等死。
裴长忌就是这样的人,他只要结果,害了他心尖上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如同当初程子越污蔑黎因抄袭,按照他的方法懒得和这人多说一句话,直接找个空闲时间解决,一了百了。
“他……他不会要去国外给黎向凯血抽干吧?”秦亚东后背发凉,裴长忌不是干不出这种事。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呢?”李黎道。
连宋:“应该不能,不然他会让我去干。”
“黎向凯的血型也不一样……应该不会吧?他的动物腺体失败,血也用不了啊。”李黎查阅了病例说。
黎因已经昏迷48小时,他有先兆流产的迹象,身体又受刺激,在火灾里受伤失血,更不能让他因为流产身体再崩溃下去,只能用止血泵先稳住。
-
林家。
“老林,你去开门,这个时间谁来啊?谁啊?来了——”郑燕洗了洗手,家里正贴着喜字,但家里人没一个脸上有笑容。
林家大少爷林词,已经躺在床上植物人许多年,从年初开始身体器官便一直衰竭,前天下了病危通知。
孩子从七岁开始躺到现在,已经算他们当父母的尽心竭力了,只是不想让孩子在地下孤单,隔壁海城干地产家的阮家也有个残废,想着配个婚,以后在地下也有伴。
这已经开始张罗后事了,郑燕抹了一把眼泪,林天成佝偻着背去开门:“裴……裴总?”
林家在十几年前就走下坡路,如今家里倒是有几个店铺,也有两个船出海,但到底只是小康家,在长行商会底下做事。
“林叔,我想……和您求个生意。”裴长忌道。
林天成愣了愣,忙朝屋里走:“燕子,裴总来了,快倒茶。”
他受宠若惊,林家已经许久不和裴家有往来,小门小户的生意,裴长忌动动手指溜缝都有几百万的人哪里用和他做生意?
茶水刚倒,沙发上的人慢慢起身,仿佛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林老爷连忙扶起:“这可使不得啊!裴总,您这是干什么?”
“我想用长行商会和您换条命,任何条件您开,只要能答应,我能做到,什么都好。”
长行商会,能买下半个京城。
风吹冷夜,门口的喜字被缓缓吹落在空中打了个旋。
医院门口的雪压着枯树叶。被人踩的咯吱咯吱。
第二天早,黎因的指尖微勾,他醒来只是没什么力气,病房里也没人,周围一切都寂静得不得了,心率机也没什么动静。
静静的看了一会天花板,黎因后知后觉,想摸摸耳朵上戴着的是什么新款降噪仪,抬不起来手。
没劲……
“裴……”嗓子巨干,火在烧。
黎因撑着身体起来,整条手臂像是压麻了似的,竟然撑都撑不起来。
两分钟内他要是起不来,一会估计要痛死了。
怎么办起不来啊……
好渴,好想喝水,自己是不是残疾了?怎么脑袋清醒,人动不了QAQ
楼上秦亚东和李黎正在办公室转圈暴走。
“不行不行,大哥!你知道在医院里要是打这个针,林家那个植物人死了,谁他妈的担责任?!我啊!!”
李黎尖叫:“还有我!!”
秦亚东:“林词的腺体几乎废了!!距死就一脚门的事,黎向凯都被你打废了,你要是打死了林词,他他他——等等?你怎么说服林家二老愿意打这个针的?”
楼上躺着的林家大少爷林词,Rh阴性血型,只要他打了实验针,哪怕成功一分钟抽一分钟血,也多一分钟保障。
即便是把长行卖了,换这一分钟也值。
林家二老当年为了救这个植物人儿子,倾其所有,让好好富贵的林家变得如此捉襟见肘,这么疼儿子的父母,怎么可能愿意让儿子死前遭罪?
“你昨天下午……去林家干什么了?”秦亚东不解的问,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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