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开了药回来,黎因的嘴巴里含着体温计,护士摸了摸他的额头:“逐渐开始发烧了,今天晚上回家注意不要着凉。”
过敏的症状显现出来,黎因变得蔫蔫的,眼皮子也变重了一些。
裴长忌不知道黎因这么快烧起来和刚才在村口站了好一会有没有关系。
他把风衣披在黎因身上,整个omega都被他裹的像小粽子似得,只有衣服堆里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掌输液。
最近不是旅游旺季,周围只有前左有人,定睛一看打的也是脱敏针,中招的人不少。
输液大厅正中间的电视播放着电影频道的电影,今天正好播的是《第九档案凶铃》。
裴长忌手机嗡嗡响,连宋已经找好了酒店问他们什么时候结束,准备过来开车接。
他抬眼看黎因的吊水余量,电视画面忽然变化出现人脸,黎因被吓的浑身一哆嗦,手背乱动针还回血了。
过了一会,黎因眼睛红红的说手疼,因为乱动,脑袋上裹着的大衣帽子掉下来,后面有小朋友看见连忙晃着她爷爷的胳膊:“大兔子,大兔子!”
裴长忌重新给他盖好,回头对着小姑娘凶巴巴的瞧了一眼,下一秒小朋友就被吓的尖叫不止,嗷嗷开哭。
黎因笑笑,扯着他的衣角,想要起身凑过去,裴长忌附身下来听他的讲话:“您比鬼片还吓人呀?”
omega的声音酥酥麻麻,从他的耳尖传过来,裴长忌用指尖点着他的脑袋:“那你怎么不怕。”
黎因的脑袋垂在他的肩膀上:“原来怕,现在不怕了。”
软绒的兔毛在他的帽子里,裴长忌的掌心勾着,像是被他的绒毛缠绕住了心弦。
他穿着简单的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几颗,大片的纹身漏出来看着确实唬人,哪怕长得好看也挡不住活罗刹似得气质,一打眼过去就是不好惹的家伙,难怪要吓坏人家小姑娘了。
只打了一针脱敏,黎因已经困得受不住,他带着人回了酒店,明天让医生来打针。
浑浑噩噩睡了一整天。
裴长忌从外办事回来叫醒他喝水,黎因有些泄气,第一次和班级出来活动竟然这么短暂。
好在过敏的情况也不严重,他不出门,在屋里总是换晃悠着两片大耳朵。
薛眠之给他发了好几张班级出门写生的照片【黎小兔,还好你没来!今天的太阳太大!简直要晒死人了!你干嘛呢?】
黎因发了一张躺在床上的照片。
空调开着,床头柜上放着牛奶衷,他躺在暖呼呼的被子里躲懒,
【发烧了,今天刚好一点~】
薛眠之的对话框几次输入又删除,过了好一会才发过来。
【啊!裴会长也太不会心疼人了吧!竟然都给你干发烧啦!】
黎因瞪着眼看着手机屏幕,理解了好几遍这句话的含义,明白过来后他冲着手机喊:“才不是呢!”
烫手山药似得将手机扔到床角,耳根泛红,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垂下来的耳朵因为他乱晃,拍在脸上忍不住发疼:“唔——”
酒店的房间忽然被打开,连宋有些急慌慌的,手里拎着饭盒,见黎因醒着,松了一口气:“您好些了吗?”
黎因从床上爬起来,他本就穿着宽松的睡衣,锁骨露了一小片,他朝连宋身后看了看:“裴会长没回来呀。”
连宋的表情有些复杂,将饭菜放在桌子上:“会长还有些事要处理,估计今天晚上不能回来了,让我过来给您送饭,如果不舒服的话好叫医生。”
纵然黎因的反应迟钝,他也感受到了连宋身上的不安情绪:“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连宋摇摇头:“没。”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和我说,连宋哥哥绝对没骗我。”黎因坐在饭桌上扬起小脸,真挚的眼眸里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连宋想着,这不是他老总的老婆吗?对自己卖什么萌?
怪不得裴会长整天把黎小兔太喜欢撒娇放在嘴角,这场景谁能受得了。
还好自己有家室了,连宋庆幸,不然光看着这张软乎乎的小脸再顶着绒绒的耳朵,他的手心也发痒想要rua一把。
“好吧,是有一点事。”连宋泄气只能承认:“但会长应该可以解决。”
“是很大的事吗?”黎因问。
生意场他不懂,但作为夫夫也应该担心一下下表示慰问。
“算是吧,这次来P城是突然调整行程,这边的港口刚开,合作方都在重新敲定很忙,会长今天去港口原本只是为了查流水,没想到撞上有外人在港口里卸货,卸的都是违禁品,没登记在册的。”连宋解释:“这些东西要是流出去,查到是咱们港口接的货,整个长行商会估计都要查封,会长也要进去调查。”
黎因:“O.o?”
这都要进局子了,还不算是大事啊?
黎因震惊的勺子都快掉了:“什么东西啊?”
连宋犹豫要不要说,黎因又眼巴巴的瞧着他,无奈他道:“枪械和违禁药。”
老天,黎因发誓之前真的不知道裴长忌的港口都是运什么,他以为就是送游客上游轮的站台呢。
海上物流暴利也存在高风险,一条货船能夹杂的私货太多了,如果不严查被举报发现,法人担责十年起步。
裴长忌之所以和官员们的关系好,那是因为他们互惠互利,有些人走玉石古董进港口不交税,同时他们也要护着裴长忌的港口不出事。
前提是没有重大危险物,这次让裴长忌撞破的不仅是禁物,而且一查港口还有正规单子掩人耳目,查出来是裴老爷子觉得股份变少,准备临退休之前干一票大的,如果捅出去了裴长忌坐牢,可以让小儿子顶上,没捅出去裴老爷子大赚一笔,左右都不亏的买卖。
裴长忌在港口生了气,连宋没说生气到什么地步。
黎因光看连宋的表情也知道现场状况不太好。
“他的躁郁症...”黎因还从未见过。
“这种情况,会长抑制不住情绪也难免。”连宋道。
“那,那不行啊!”黎因的头脑头一次转的这么快:“要是打死人了怎么办啊?”
“林家在公海有条船,遇上这种事都是他们来处理。”
“不不不,左右都是裴老爷子得利,他肯定想要港口吧...如果裴长忌打了人出了事,裴老爷的手下没回去复命,他会不会报警?”
连宋愣了一下,明显没想到这一层。
裴老爷若是报警,说有人在港口失踪,到时候这些货还没来及处理就会被查封。
要紧的不是这批货,是运货的人不能出事,要留着给裴老爷通风报信啊!要是没人报信,警察不就来了吗!
连宋顾不得看着黎因吃饭,穿上鞋就要走。
“我。我和你一块去!”黎因随便套了个外套准备跟着走:“打电话,打电话让他不要打人啊,他他他——”
裴长忌真的那么凶残吗?
连宋道:“这时候港口的信号都封锁,您发烧还没好就别去了。”
黎因:“快走快走,说不定我在他还能不那么容易犯病呢,我肯定不添乱。”
酒店和港口距离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
不同于大坝渔村,港口的海风极冷,水泥地开阔的像好几个足球场一样,远处的挂机正在运作,给海面上的货船卸货,金属滚轮的声音咯吱咯吱刺耳。
靠近港口后,这一片的小世界似乎神奇的变成了金属灰,海面上的波澜偶尔卷起泡沫带着咸腥,在黑夜中的白灯宛若靠近便会让人灰飞烟灭的白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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