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还等着他爱呢。
黎因不知道哪来的情绪,恨不得杀了裴长忌又没那个能力,只能紧紧的扣着他的脖颈,在他怀里撕心裂肺的哭。
他哭着说:“裴长忌,我以为你要死了,心也要碎了……呜……”
他的心真的要碎掉了……
黎因满嘴救心丸的药味,他抽泣着,更难过着,呼吸碱中毒手发麻撑不住。
眼睛模糊,两分钟又过,痛感慢慢恢复,他感觉到裴长忌好像在说什么。
“我听不见……”
黎因的眼神逐渐涣散,一瞬间被人抽干了灵魂,倒了下去。
“黎因!”
-
雪越下越大,救护车急急驶过,最后在医院的急诊停下。
一个Alpha抱着个Omega风风火火的跑进急诊,深夜的值班护士睡眼惺忪,秦亚东在楼下等着,把人推上了手术车直接带到十三楼。
裴长忌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差点跟着人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里面的人进进出出,连宋被留在现场解决火灾。
裴长忌在门口还签了一个腺体增活素的确认书。
远比肾上腺素飙升更猛,黎因的身体未必能承受住,算下了半张病危。
静静的等在手术室外,已经凌晨一点,裴长忌坐在长椅上,整个身体仿佛散架了一般,疼痛也开始一丝丝泛滥起来。
黎因在他怀里哭的那么真切。
他怎么能忘了带手机出来呢……
黎因那么瘦,那么小,他……他最怕吵,胆子小的和兔子一模一样,他竟然进了火场。
只是因为,想要救他……
怕他死了……
今天的黎因太勇敢,让裴长忌一时半会缓不过劲来,如果自己晚一点发现,再晚一点,黎因就死了。
从小到大,连他的父亲都从未关切过他一句。
父母缘浅,情感缺失。
裴长忌自己有时也不明白他活在这世上除了赚钱还有什么事可干,在钱权双收的这一年,他拥有了黎因。
无坚不摧的裴长忌猛然发现这是软肋了。
在黎因刚搂着他用几近嘶吼的声音喊着他:“我的心都要碎了……”
裴长忌心头铸起无坚不摧的城堡在这一瞬间被勇敢小兔锐不可当的情感冲破,也同时把他击倒的溃不成军。
他以为的黎因,小小的,娇里娇气的病秧子,是他柔弱可爱的小妻子。
可他的黎因……
是世上最勇敢的小兔,他一点也不娇气。
裴长忌坐在长椅上,看着亮起的红色手术灯,脸上渐渐的一片冰冷。
医院的墙壁很白,像天堂。
裴长忌弯下脊背,他从未参与过黎因痛苦的童年,他还没有和黎因好好的疼一疼爱一爱他。
或许今早出门他应该蹲在黎因旁边认真问一问,他最近心情不好是因为什么。
或者,抱着他亲一亲哄着,让他乖乖在家等自己回来。
神灯啊。
如果真的可以许愿。
就让狐狸先生的黎小兔,健康快乐吧。
连宋处理好现场的事匆匆赶到,蹲在他身边,看到他浓重的黑眼圈里泄露着疲惫和不安。
已经凌晨三点,手术竟然还在继续。
“您身上的伤也处理一下吧。”连宋让护士过来和裴长忌上药。
大多都是烫伤和划伤,裴长忌手肘内被铁钉划开一条将近二十厘米的深口,血肉翻出。
这种伤裴长忌受过太多,他坐在长椅上这么久,忘记了疼痛。
护士给他简单包扎。
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室门开了,裴长忌立刻起身,看着秦亚东沉重的脸,心中一紧。
哑着嗓问:“他……他怎么样了?”
秦亚东犹豫了很久,摇摇头:“小腿骨折,身上的伤太多,而且他手臂和大腿都有严重的烫伤,在失血,没有血啊,没有办法开刀,只能……只能石膏巩固,而且……”
裴长忌眼尾猩红:“而且什么?你快说!”
秦亚东的视线在连宋身上停了停,即便是这么多年的好友,他一时之间也难以说出这个噩耗。
“黎因他……他怀孕了,你知道吗?”
嗡——
裴长忌气息渐渐不稳,心上的大石头不仅压着,反而直接更重,让他喘不过气来。
缓了半晌,他不可置信吐口:“怎么可能?”
他们一直都有措施,向来很小心。
他不打算要孩子,更不打算让黎因生。
“现在不是可不可能,是他真的怀孕了,差不多一个月了,时间和他假孕那阵子吻合。”
这段时间黎因喜欢吃辣,总是黏着他要信息素,情绪一会好一会坏,不是因为他奇怪,而是因为孕期吗?
裴长忌张了张嘴,根本没有即将当父亲的喜悦。
有的只是四肢百骸血液凝固的感觉。
“能打掉吗……”
秦亚东摇摇头:“我想说的就是这个,黎因刚才心脏病发,他已经在先兆流产,而且……你也知道,没有血,什么都不能做。”
“男性Omega生产只能手术,他才一个月,胚胎刚刚着床,手术无法剥离,只能摘除生殖腔,你知道这需要多少血吗?黎因现在就是重度贫血,Omega流产对身体的伤害,几乎不用我说了,世人都知道。”
Omega流产很容易导致生殖腔变薄,以后再也无法承受终身标记。
“现在除非这个孩子自己没了,否则无论摘除生殖腔还是等到足月,挨到手术的时候没有血,神仙也救不活啊……”
黎因的血型在正常人身体里都难找的Rh阴性,做过实验血液里还含有动物性征元素。
没有血。液做手术,器官衰竭,死路一条。
正常人都无法承受的事何况是黎因?
秦亚东问:“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裴长忌沉寂了一会,抬眸问:“如果找到血呢。”
“你去哪找?放眼国内外,黎因就独一份,现在……只能说如果这个孩子自己掉了的时候没有大出血,黎因还有能活着的可能,以后身子无非弱一些,但还能活,不然……”
无论是摘生殖腔还是等到足月,都是在等死。
秦亚东知道这个结果很残忍,但……
这就是事实。
“他刚才说,他听不见了……”裴长忌的眼睛发红。
秦亚东解释:“我不是耳鼻喉的医生,一会需要找专家来看,估计是爆炸现场声音太大,他的耳朵又敏感,分贝太高炸聋了,至于以后能不能听见也需要做详细检查,他刚才吃了太多救心丸,让他保持着亢奋状态,肾上腺素飙升,所以才长时间没有晕厥。”
“他的耳朵……”
“如果和我的猜想差不多,可能会真的聋。”
裴长忌心下震痛,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或许他能处理太多太多棘手的生意,用利弊分析各种合同,即便是对着亲生父亲也可以下狠手,可此刻他真乱了神。
这算另一种报应吗?是他六亲不认的下场,可即便有报应,也不应该冲着黎因来啊…
秦亚东知道他的心里不舒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无力的摇头。
现在人的体力耗尽,彻底昏迷,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过来。
惊惧过度,再一次,在他的身边黎因又受了伤。
裴长忌站在原地,从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无力没用过。
——
病床上。
药液通过纤细白皙的手,缓缓输入黎因的体内,苍白的脸色一直没有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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