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忌把他放在病床上,自己也坐在椅子上,双臂扣在黎因的两侧,拦住他不让他走。
裴长忌认真的看着他“小宝,我今天很不高兴。”
黎因愣头愣脑:“为什么呀。”
就因为自己吃了麻辣香锅嘛?
裴老板不会这么小气的吧……
黎因有个小优点,他听别人说话的时候会格外认真,那双漂亮的黑眼睛盯着你,眼眸里倒映的都是你。
认真且有兴致的要听裴长忌不高兴的原因。
“你刚才醒了一直在玩手机。”
没亲他,没抱他,周然这货到底是什么角色!
黎因愣了一下,没想到裴会长竟然这么粘人呢。
他咯咯一笑露出小白牙,脑袋吧唧靠在裴长忌的肩膀上。用头发软软的蹭。
“那你不要不开心嘛,不要不高兴嘛,我亲亲你还不成吗?”黎因仰头吧唧,笑眯眯的又啵唧一口。
茉莉味好香一口。
“我刚才,小气了点……不过现在大气啦,我哄哄你,哄一哄,别不高兴喽,大不了以后麻辣香锅分你一半给你呢?”
裴长忌的脸颊被他吧唧啵唧了好几口,嘴角这才微勾心情好一些。
至于黎因刚才究竟在小气什么,他都忘了问。
只要黎因心里有自己比什么都强。
“等圣诞节过了,来公司报道吧。”裴长忌搂着他。
黎因像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干脆坐他怀里,俩人黏黏糊糊冒泡泡。
“那我做什么工作呀?”
裴长忌:“秘书。”
“我才不要呢。”黎因皱眉:“连宋哥哥太忙了,我干不来。”
“那你说说你的特点,给你安排。”
“我……奸懒馋滑,贪财好色,嗯……对了!偷懒特别厉害,如果有每天发呆什么都不用干的工作就更好啦!”
裴长忌闷声笑起来:“好,我知道了。”
“那你觉得什么工作适合我呀?”
裴长忌:“秘书。”
黎因:“?”
说说笑笑,黎因莫名反胃,脸色不大好,喝了一口水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压了下去。
“裴会长,麻辣香锅里不会真的有毒吧?”
要是像梦里一样,吃了麻辣香锅就大肚子,那也太可怕了!
第51章
黎因真的担心, 竟然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的位置。
现在肚子就不痛了……
“裴会长,你会不会觉得我说这种话有点幼稚,很笨啊……”
黎因知道自己不够聪明, 有时更像个幼稚鬼。
裴长忌叹了口气,大掌揉在他的头发上, 很认真的说:“不会。”
裴会长这个人真的很好。
黎因高高兴兴的拉着他的手一起上了楼。
手术层在十三楼,下午就已经结束的手术, 醒麻醉用了许久。
至于人是怎么气到心脏病发的黎因听不懂商场上的事,目光都盯在角落放着的补品箱上。
十几箱……脑白金。
黎因:“……”
真是亲父子, 一个比一个狠, 爹六亲不认, 儿子更是无比嚣张。
“他太蠢,人又坏, 这个很适合他。”
黎因问:“好喝吗?”
“一会拿一箱回家。”
黎因抿抿唇:“好耶!”
单人病房四面透白, 竟然还没有窗户,白炽灯惨白,整个房间里充满死气沉沉。
和上次见面时的裴海征不同了,他瘦了许多, 皮肤松弛, 眼眶深凹下去,半张脸都在呼吸面罩下,心率仪滴滴滴有节奏的跳。
麻醉过了很久, 裴长忌在床边也站了好久, 静静的看着他。
黎因从楼上的窗户看出去,这才发现医院外面围了许多媒体, 林姨生的龙凤胎,裴最然是正红的女星。
电视上播放着没有声音的娱乐新闻。
裴最然抹着眼泪, 黎因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演技和台词的重要性,即便不开声音,他都能看出裴最然控诉的话语。
纤纤玉指捂着漂亮的脸,说医院不许她进门探视,不许她和家里人见父亲最后一面。
裴家的家事早就乱成一锅粥,更多人都在看笑话,顺便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
黎因从十三楼看下去,只能看到乌泱泱一片人。
似乎他下午来医院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如今天黑了,闪光灯咔咔拍着,人头攒动,不像医院门口,快成签售现场了似的。
病房的电视机上放着裴最然和裴最呈带着林姨站在医院门口哭泣的直播,网上都不用看,一定在说裴长忌不近人情。
父亲病重,甚至不许其他儿女进来看一眼。
过了一会,裴海征醒了。
只是说不了话,眼珠中满是浑浊的疲惫,血丝布满双眼,麻醉只过了一些,这人脑袋估计还是不够清醒。
裴长忌按下了床边的铃,医生护士进来给裴海征检查身体,确定手术成功,只需要认真恢复就好。
连宋带着纪枫进来。
纪枫看见黎因,问他:“要不让你家小宝先出去?”
裴长忌:“没事。”
纪枫耸了耸肩,拿起文件夹正式宣读股份买卖合同:“即日起,L国三套房产归裴海征所有,在国内一切不动产均属长行集团名下,全部回收,每月发放养老金额20万元,遗产死后由长子裴长忌继承……”
裴海征和裴长忌在国外的股票做对家,输的底朝天。
如今要彻底撤出长行集团,交出所有不动产,裴长忌才愿意帮他填窟窿。
他手中还有几个其他公司的股东年底分红也要全部交出来,不然裴长忌随时可以起诉他挪用长行集团公款私购不动产。
为了钱,害了原配。
奔波贪财一辈子,最后落了个一无所有。
裴海征麻醉刚过,思想缓慢,可还是将眼珠瞪的格外大,死死的盯着裴长忌。
形如枯槁的手想要抬起来指他也没有半分力气。
呼吸面罩的雾气加剧,朦胧,挡住他垂死边缘的骂。
医院门口的一家三口不是真的关心裴海征,只是怕裴海征签了这份文件,变得身无分文,等他百年以后没有遗产可以继承罢了。
裴海征浑浊的眼珠里,情绪递进,听着纪枫读着合同,他那刚刚支架好的心脏仍旧跳的剧烈,却没有半点力气再冲着裴长忌大骂。
只能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
裴长忌站在病床边,垂眸看着老男人的这张脸,一瞬间情绪也是复杂,可转瞬即逝。
“父亲,签吧。”裴长忌沉声,又道:“忘了,既然不方便签字,按手印也一样。”
裴海征血压直飙,呼吸剧烈,在寂静的病房中是那样清晰,又格外可怜。
人一辈子不可能永远顺遂,年轻时就烂了的心肠,等到年迈那时自然腐啄全身。
他似乎用尽全力抬起手指,指向黎因的方向,瞪圆眼珠,宛若要凸出一般,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裴长忌挡住黎因的眼,轻声说:“印吧,长行早晚是我的,父亲应该好好休息了。”
这么多年,他何时朝裴海征叫过一声父亲。
连宋蹲下人,将他的指纹烙在宛若遗嘱的合同上,断绝了这份本就紧绷的父子情义。
裴海征太贪了,他想要的太多。
仅仅想要摆脱赘婿的名号,不爱妻子,更不爱儿子,把优秀的裴长忌当成他作赘婿的耻辱钉,争到最后,也只不过是病床上无能为力的小老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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