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封红包时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动了动唇, 憋了会儿,最终干巴巴地说了句:“那你之前喊过我哥哥,不能勉强算半个吗?”
陈故被江眠的话逗笑了。
他闷笑了好几声,眉眼弯起, 稍微扎高了一点的头发形成马尾在身后微微晃动。
江眠被他笑得沉默, 尤其陈故太夸张了。
他说了什么吗?有必要笑到弯腰吗?
江眠没什么表情地端起碗喝了口还有点烫的汤。
等到陈故终于笑完时,江眠就看着坐在自己旁侧的陈故抬头侧目, 又用那种甜甜的声音喊了声:“谢谢哥哥, 也祝哥哥新年快乐。”
江眠:“……”
陈故是真的完全没有羞耻心啊。
江眠被他这两声喊得莫名耳热, 也忽然好像明白了陈故为什么笑成那样。
不仅仅是因为他说的话,还有心情真的很好。
因为他现在也是。
江眠有点无奈, 却忍不住勾唇。
这顿年夜饭就在很轻松的氛围里吃完了。
吃过后, 本来打算窝在沙发里的江眠被收拾好碗筷放入洗碗机里的陈故拉起来, 让他跟他走走消食。
陈故的意思是在家里就行了, 但江眠却问了句:“出去?”
陈故顿了顿, 点头了。
他们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好, 很适合散步和夜跑。
之前没下雨时,陈故就拉着江眠在小区里夜跑,跑完就送江眠回家。
江眠现在还欠陈故小几公里,已经快要还完了。
江眠得承认,陈故带着他运动后,他的身体素质的确逐渐拔高了起来。
以前冬天动不动就感冒咳嗽,要么就总有哪儿不舒服,现在都不会了。
江眠穿上陈故给他买的短款黑色棉衣,看着陈故换好衣服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陈故给他置办的衣物里,有很多和陈故是同款的,只是可能颜色有点偏差。
比如陈故身上的是白色的。
陈故这人,心是黑的,但人却很适合穿白色的衣服。
看着就好像体院的大学生,配上半长的头发,温顺地牵着江眠的手,配合着江眠过慢的步伐,微微弯着眉眼,细声细气地跟江眠说一些没什么意义的话,整个人的锋芒都瞧不见半点。
乍一看,就觉得又乖又帅,惹眼得很。
和江眠走在一块,也很般配。
今早雨停了后就一直没有再下了,但空气中还带着点雨水的湿润味,出来时陈故就有点担心江眠过敏的问题。
江眠再次跟他强调了自己没有过敏到那个地步,一般来说就算是淋了雨,只是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太多反应,陈故又确认了江眠的确没有过敏反应,才放心让他在小区里透透气。
今天年三十,家家户户的灯基本上都亮着,小区里也很热闹,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小孩在玩闹,也有几个看孩子的大人聚在一起聊天。
一路走过来,见得最多的就是红衣服。
南界这边的人大多数迷信,对过年这种节日看得尤为重要,所以穿红并不让人觉得稀罕。
只是陈故没见过这阵势,他看了看路人的红衣服红围巾,又看了眼江眠。
江眠心里警报浅浅地拉了一下:“你在想什么?”
陈故对上他警惕的视线,实在是有点无辜:“我只是在想你穿红衣服的样子。”
江眠喜欢色彩简单的服装,不是黑就是白,这两个色他在他身上看得最多,要么就是蓝色。
而事实上江眠也适合偏冷色调的衣服,会把他衬得更加有距离感,尤其是黑色,还带着点深沉,让人不敢接近。
陈故就很满意那样子出门的江眠。
他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觉得江眠不好接近,希望他们离他远点远点再远点。
江眠:“颜色太艳,我不喜欢。”
陈故点头:“猜到了。”
两人随意聊着走到了小区的池子前,发现有不少小孩往里面投硬币许愿,这个池子里只有石雕没有养鱼,所以保安他们也都不会管。
陈故没什么兴趣,江眠倒是看了两眼:“我小时候也干过。”
陈故扬眉。
江眠有心想和陈故交换过去,他慢慢道:“我读书的时候班上的人都知道我是单亲家庭,那时候班上有几个比较混的同学,可能是因为七八岁的年纪吧,说过我是没妈的野草。”
陈故皱眉,江眠倒是平静:“有一次学校组织去公园郊游,就有许愿池,我投了一大把硬币下去。”
他不擅长讲故事,也不会勾人心弦,而是平铺直叙地将结局说了出来:“我许愿想让我爸给我找个后妈。”
陈故微怔:“我以为你想让他们复婚。”
江眠摇头:“我其实算是早熟。”
他说:“我那时候就知道我妈和我爸不合适,谈恋爱或许可以,但组建成家庭,他俩总要有一个放下自己骨子里追求的东西。”
就像他和陈故一样,江眠发现自己喜欢陈故的时候,就有这么想过。
但是现在事实好像在证明,他和陈故跟江聊一和向薇不一样。
他不是江聊一,陈故也不是向薇。
陈故骨子里的确是浪漫主义的形状,他也有很多地方和向薇很像,很在意节日,很喜欢那些俗却浪漫的东西,但他热烈。
他热烈得像是一团可以将江眠的生命给燃烧起来的火。
他会让江眠明白他想要什么,会直白地跟江眠表露他所有的占有欲和醋劲,哪怕江眠有时候的确会为此胆寒,陈故也不会收敛。
这就给了江眠前进的勇气,让江眠也能够逐渐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告诉陈故自己想先看书,告诉陈故他真的很忙,可以很直接地表示他现在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陈故得靠边站站。
喜欢好像不是互相包容。
江眠想。
喜欢应该是相互的表达。
“叔叔有想过要找?”
“没有,他很喜欢我妈。”
江眠想了想:“现在也喜欢。”
只是江聊一的喜欢过分理智,在他心里,事业排第一,亲情排第二,爱情才是第三。
说不清楚究竟是不是他的错,毕竟他这个人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他也不是对谁不好。
“那他们不会复婚吗?”
江眠抿了下唇。
他以为他不在意了,哪怕之前迟疑了很久跟江聊一提到向薇跟他说了她找了新的对象,准备结婚了的时候,江眠也只是在意江聊一的感受,他自己是没有太多的感觉。
可现在被陈故这么问,江眠却莫名觉得有点难受,心里好像堵了什么似的,发泄不出来。
他轻声说:“嗯。”
江眠垂下眼:“我妈要结婚了。”
陈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江眠的手被陈故牵着插丨在了陈故的口袋里,陈故的体温很温暖,久了就有点滚烫了,江眠甚至被他捂得出了点汗。
说起来……
他和陈故在家庭这方面也有太多相似。
只是他比陈故幸运。
江眠没有要比惨的意思,他是很心疼陈故的生长环境的。
甚至有时候江眠这样的理智派都会在看到陈故习惯性用左手接什么,但吃饭和画画还有写字都是右手的时候,会忍不住有一些荒诞的想法。
比如穿越到陈故小时候,还得是以现在这幅已经成年的模样过去,去把陈故带走,养在自己身边,给他全世界最好的,不去纠正他的左利手,陪他过每一个生日每一个节日……
江眠也不怕陈故长大后不属于他。
他养大的,就是他的。
但这个想法太不切实际了,也只能想想。
陈故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个硬币,递到了江眠眼前:“想许愿吗?”
江眠的思绪被他打断,他侧目对上陈故弯弯的眉眼,陷入了一瞬的沉默。
陈故是什么当代机器猫吗?怎么感觉要什么他都能掏出来?
“我没什么愿望了。”
陈故:“那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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