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阿旦的失踪和兔旺有关?”
“我不知道,但不排除这种可能。时间点很巧,阿旦正好在兔旺回国前失踪。假如,我是说假如两者有关,兔旺一旦回国,我们调查滞后,很难再抓捕兔旺。”
在阿旦的老房子里,兔旺独自坐了会儿,忽然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把原本想要带回国的东西都丢了出来,只装必需品。然后,他拿起手机,手有些颤抖,迅速操作完,手机的光照在他脸上,照出他满眼的慌张。
他看了看时间,还早,但是他坐不住了,用围巾和帽子将自己裹得结结实实,提起箱子匆匆离开。
“风石居”太偏僻,他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才看见一辆出租车。他马上拦下来,“去机场!”
夜晚的机场仍旧人流如织,广播里好听的女声正在播报着各个航班的情况。兔旺坐在靠近洗手间的位置,低头刷着手机。有人从他身边经过,碰到他的行李箱,他都会紧张地抬起头。
不远处有几个女生正在议论他,因为他的长相一看就是外国人,还是长得很帅的那一挂。
他只得转身,生怕她们拍照发到网上去。
他不断告诉自己,不用担心,不用担心,马上就可以登机了,失踪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案子,派出所根本不会来找他,只要起飞,就没有问题了!
但是不管做多少遍心理建设,他还是害怕。
他脑海里浮现出凌猎,紧张得猛吸一口气。
凌猎,对,是因为凌猎。
他确信派出所绝对不会找他,可是凌猎却是变数。
他小心地观察着四周,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终于,在难熬的等待中,他听到了所搭乘航班的登机消息。他立即站起来,向登机口走去。
但是他的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登机口!
凌猎正在和地勤说话,这时也看见了他,冲他挥手,面带笑容。他脑中嗡一声响,双脚好似被定住了,抓着行李箱的手一松。
凌猎走过来,他想逃,但是脚动不了。
“又见面了。”凌猎说:“你是这一班?”
兔旺愕然地看着他,“你,你怎么在这里?”
凌猎说:“来执行任务。”
兔旺说:“我,我要回国,你没有资格阻拦我。”
“本来是没有,但现在不一样了。”凌猎说:“为什么改签?难道阿旦失踪和你有关?”
兔旺差点崩溃,“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所有乘客都看了过来,议论纷纷。
“嘘。”凌猎食指压住嘴唇,“公共场合,注意分贝。跟我回去一趟吧,把事情说清楚。”
兔旺挣扎,“不,我要回国!”
“确认阿旦失踪和你无关,我自然会放你回国。”
“本来就和我无关!”
“那你为什么改签?我记得你本来的机票是后天。这么急着回去?”
兔旺哑口无言。
凌猎没送兔旺去派出所,把他带到市局。兔旺指天发誓绝对没有对阿旦做过什么。
“我害怕他真的出了事,我就走不了了!”兔旺说着说着就哭了,“阿旦失踪得太蹊跷了,他以前出去干活,有时不能用手机,但干完活了手机肯定会开机。而且他虽然不会跟我说具体干什么,但会说去哪里、大概去几天。这次真是走得莫名其妙。”
“我越想越觉得他肯定是出事了。到时候警察真查起来,我肯定是被重点调查的,万一他死了,我就是凶手!”
凌猎说:“过了啊,我们这么无能吗?什么叫他死了你就是凶手?”
兔旺抽泣,“因为我是和他关系最密切的啊!”
凌猎说:“正因此,你如果无辜,我们很快能够排除你的嫌疑,放你回去。”
兔旺摇头,“这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兔旺憋了半天,“我们这种是灰色地带,经不起查,你们真给我查出点什么来,我就是犯事了。”
凌猎笑了,“哟,还知道是灰色地带啊?”
兔旺:“这年头,没谁经得起扒。”
凌猎忽然想到“粉面具”,想到许将。是啊,谁经得起扒呢?
但兔旺这就是混淆概念了。
这时,凌猎点的烧烤到了,外卖员小季亲自送来。
兔旺一看,更紧张,一串都没吃。
凌猎问他:“你跟阿旦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兔旺说,他去过很多国家,专研偏门的民俗,学习“法术”,因此也认识了很多人,几年前入境,结识同道中人阿旦。
其实按理说,兔旺认识的奇人异士那么多,老头子阿旦并不特别。但是两人交流下来,兔旺一方面觉得阿旦见多识广,很值得取经,一方面很羡慕阿旦曾经在L国待过。
兔旺去的地方不少,但选择的都是相对安全的国家,像L国这种危险又神秘的国家对他而言很有吸引力——却就是不敢去。
所以当他知道阿旦在L国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顿时觉得阿旦高大起来。他们讨论L国的风俗、动荡、帮派、男人女人,阿旦说起自己在L国的一段情,更是让兔旺心驰神往。
后来兔旺回N国,仍旧与阿旦保持联系,去其他国家游历,也会给阿旦寄东西来,今年再次来到我国,一直寄住在阿旦家里。
“我知道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厚颜无耻说和阿旦的友情,他一失踪我第一想到的居然是跑路。”兔旺擦着眼泪,“但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不能回国,怕你们诬陷我。我想,我想我先回国一阵子,我肯定会一直联系阿旦。如果他平安回来了,我会来看他。”
凌猎在听到一半时,神情就变得让人难以捉摸,兔旺当然注意不到,但季沉蛟注意到了。
兔旺说,阿旦曾经在L国生活过很长时间。
L国。
喻勤前往的L国,也是季沉蛟出生的L国。
假的喻勤已经死去,喻氏集团正在接受一轮接着一轮的调查,但季沉蛟身世的谜题仍旧藏在那个遥远的国度。
真正的喻勤失踪后去了哪里?喻戈的亲生父亲是谁?他们还活着吗?
季沉蛟按住凌猎的肩膀,轻轻晃了晃。凌猎回过神来,继续听兔旺讲述。
但是他与季沉蛟都很快发现,兔旺转述的阿旦在L国的经历其实很笼统,那一段情更是模糊。阿旦连哪一座具体的城市都没有说,也没有说他在L国做的是什么工作,却把他的女人描述得人上有人间无,极尽夸张之辞。
兔旺说:“阿旦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不是我胡编乱造。”
这次不算录口供,凌猎也不打算拘留兔旺。兔旺得知自己还能回阿旦的家暂住时,很是惊讶。
“怎么?”凌猎说:“还想我拘留你?”
兔旺赶忙摇头,“不不不,我想多了,我这就回去!”
“等一下,我开车送你。”
警车送行,兔旺又紧张起来。凌猎告诉他,他现在确实不用被拘留,但是暂时不可离开夏榕市,警方会随时联系他。
兔旺这回不敢乱跑了,接连保证哪里都不去。
“又一个从L国来的‘老朋友’。”凌猎说:“‘老朋友’还在这个节点,在我们眼皮底下失踪了。”
季沉蛟转过脸,“这个节点?”
凌猎与他对视,片刻,忽然抬起手,捧住季沉蛟的脸颊,“小季。”
“嗯?”
“其实刚才听到L国时,你的反应比我更大,你也比我更在意这个节点。”
季沉蛟沉默。
“我们正在调查‘浮光’这个节点。”凌猎说:“上次的案子,阿旦还出过力,他难道是因此被‘浮光’注意到了?”
季沉蛟言不由衷地说:“这只是一桩普通的失踪案。”
“是吗?”凌猎拇指在季沉蛟眼尾摸索,带来刺一般的痒,“但你的眼睛不是这么说。你无法不去在意阿旦去过L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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