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的伤情并不严重, 咬人的那只狗也是狗场自养的,防疫接种各种证件也都齐全,突然咬人这件事还需要调查, 但是狗本身不应该有问题。
秦羽被咬之后及时打了疫苗,又输了两天抗生素, 并未出现任何感染症状,其实他现在直接出院也没有问题,只需要再输一天液, 然后按时来打针就行了。
但是,无论鬼怪世界的范围只局限在这座医院里还是整个世界都是鬼怪横行, 妖魔遍布, 卢六六它们既已确认发源地就在医院, 为了调查清楚真相他们也势必会回到医院来。
因此, 为了能和他哥共进退, 夏昶典并没有办理出院,甚至在面对他哥提出的同居邀请, 他也狠狠心拒绝了。
钱尔白心中软得一塌糊涂, 忍不住又亲了亲他。不过并没有同意他晚上“留宿”医院的申请,留他一个人在这种危险未知的环境, 钱尔白不放心。
和薛大夫打了声招呼, 两人一同离开。
夏昶典没有戴眼镜,而是紧跟着钱尔白,强迫自己一脸淡然地从各种惊心动魄的场面中走过去,手心都攥出了两把汗。
走到门口的时候, 夏昶典突然有些忐忑,看着近在咫尺的出口,他快走几步,伸出手抓住了钱尔白的衣角。
钱尔白握住了他的手,捏了捏,然后十指相扣。在门边地狱三头犬的凝视下,两人一齐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门房大爷认出了钱尔白,笑呵呵地道:“龙大夫,下班了?”
钱尔白看着突然恢复了正常人面容的门房大爷,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投向身旁失去了兽耳兽尾的夏昶典,心中隐隐生出一丝遗憾。
夏昶典则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的面前是人来车往的街道,行人步履匆匆,车辆川流不息。
不停有私家车开进医院,一车一杆,走走停停,岗亭里的保安懒散地登记着车辆信息。
门边的快递小哥蹲在地上分拣着包裹,然后打电话通知它的主人前来认领。正好有穿着白大衣的实习医生从楼里跑出来,取了快递又跑回去。
他跟着实习医生的身影向后看去,身后同样是人潮不休。那身影快步走回门诊楼,既没有多出尾巴,也没有少条胳膊,正常得简直不能再正常。
他看着这景象,在对比出门之前的所见,不禁觉得这里处处透露一种诡异的气息。
他拉着同样恢复了正常形象的钱尔白转身进入医院,景象没有丝毫变化,人类依旧是人类,没有幽灵,没有怪物,什么都没有,刚才经历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
他看了钱尔白一眼,松开手,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走出门,一切如常,又走回来,无事发生。
他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心生疑惑:鬼怪世界出来之后就再也进不去了吗?那鬼怪世界形成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一种另类的桃花源?
门房的老大爷盯着他在通道口出来进去的折腾,不耐烦地道:“唉,小伙子,你到底是要进去还是要出来,决定好了没有?老头子我被你晃得眼睛都花了!”
夏昶典有些不好意思,停下了这种无意义的测试。
钱尔白虽然也在心中感觉奇怪,但看着夏昶典小孩子一样地在门口走过来走过去,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又实在是好笑,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见夏昶典求助地看过来,钱尔白走了过去,冲门卫大爷道了声“您忙着,我走了”,然后揽住夏昶典的肩,一同离开了医院。
两人走出一段路,才想起来龙刃自己是有车的,就停在隔壁临锦市医科大学院内。
但是钱尔白.精力不足不能开车,因为疲劳驾驶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同时也是对自己和他人都不负责的行为;而夏昶典所扮演的秦羽科三还没过,驾驶证自然也就没有了,所以也没有绕远去取车,直接抬手叫了辆出租车,报上了龙刃家的地址。
上车后,两人一齐坐在了后排。
出了紧张的环境,身边又是全身心信任的爱人,钱尔白绷了一上午的神经终于可以渐渐放松了,之前强撑着打起来的那点儿精神一下子见了底,整个人便有些迷迷糊糊的,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歪着头靠在了夏昶典身上。
夏昶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想让他枕得更舒服些。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靠坐在一起的两人一眼,正巧与无意中抬起头来的夏昶典目光相触。他微微一愣,快速转移开视线,盯着前方,片刻后,他又看向镜子,小声问道:“你们是兄弟吗?”
夏昶典也没有避讳,直接道:“不是兄弟,是恋人。”
从秦羽的人生履历中,他知道了这个世界在去年刚刚通过了同性婚姻法,可见世人对于同性恋这个群体的态度还是比较友好的,所以他并不担心对方的反应。
司机露出微笑,道:“你们很般配。结婚了吗?”
夏昶典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还没有。”
司机笑容更深,反手递过一叠宣传单,道:“婚礼是大事,一定要慎重,这是我觉得不错的几家婚庆公司,推荐给你们,货比三家,不留遗憾!”
夏昶典愣了一下,接了过来,然后礼貌地道谢。
司机大概也是第一次做这种在出租车里发传单的事,见夏昶典没有拒绝,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继续安安静静地开车去了。
龙刃家住得比较远,距医院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夏昶典翻着手里的广告纸,自己也渐渐有些犯困。
就在睡意渐浓的时候,他放在口袋里的对讲机,此时已经变回了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两人一块儿惊醒。
钱尔白睡眼惺忪地坐直身子,见自己一直压在夏昶典身上,便伸手给他捏了捏肩膀,问道:“被我压麻了吗?”
夏昶典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备注是“狗助理”,他皱起眉,思索着狗助理是谁。
那边见夏昶典迟迟不接电话,挂断之后又重新打了过来。夏昶典看看钱尔白,然后按下了接通。
“喂?”
“老板?”那边想起一个甜美的女声,但这声音似乎在克制着颤抖,像是遇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
听着声音,夏昶典终于想起了对方的身份——正是秦羽的助理,白月明。不过他印象中秦羽给她的备注似乎是“狗场助理”。
他应道:“是我。”
白月明似乎受到了惊吓,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又问道:“老板你现在在哪儿?”
夏昶典觉得有些奇怪,不是她给秦羽安排的住院吗,为什么现在又来问他在哪儿?
741神情一肃,道:“有鬼。”
夏昶典打了个哆嗦,他现在听到“鬼”字下意识就觉得冷,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741的意思,于是示意它追踪着信号过去瞧瞧,自己则继续应付着白月明。
他道:“我在医院呢。”
“医院?我也在医院,怎么没找到您呢?”白月明反问道,听语气像是来丈夫单位查岗的妻子。
思及秦羽一干二净的感情史,夏昶典觉得白月明这个态度有些奇怪,似乎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不过是一个工作助理,却连自己分外的事都想管理,之前甚至还给秦羽安排了几场相亲会,对象都是她的闺蜜。
夏昶典有些硌应,于是态度便不怎么客气,道:“我去哪儿还需要向你报备吗?干脆把狗场也交给你经营算了!”
夏昶典只是随口一说,白月明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反应剧烈。
她先是指天赌咒自己对狗场绝对没有觊觎之心,然后情真意切地忆往昔,表达对秦二公子的忠心耿耿,最后听夏昶典那边依旧没有表示,她又使出了以退为进,仿佛被伤得至深,心生绝望却仍不忍离开一样委屈求全地道:“如果二少实在不信任我,我可以辞去工作助理这一职位,但是我从毕业就一直跟着您在狗场鞍前马后,我对狗场,对您都一直是殚精竭虑,我希望您能让我在狗场继续工作。”
夏昶典看着741发过来的画面,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不用紧张,我没有要辞退你的意思,你当然可以在狗场继续工作。我只是出来吃个饭而已,很快就回去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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