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中有两名未成年,年纪最小的只有五岁,正是前些天在幼儿园中凭空消失的那名幼童选选,他似乎很害怕与人接触与交流,小脸总是绷得紧紧的,只有在他妈妈的怀里才能放松片刻。
幼童的家长拒绝了外人的探视与接下来的任何询问,并希望警方能够不对外公开孩子的信息,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希望警方在对外的报告中能够将被解救人质数改为七名,他们不希望选选与杀人案有任何牵扯。
对此,警方表示,未成年人的信息他们一向都是严格保密的,但是案件报告中受害者的数量,他们还是要如实写作八人,但为了减少对未成年人的影响,警方会将两起案件分开结案,尽量将联系降至最低。
选选的父母还是有些不太满意,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只得点头同意。
另一名未成年人名叫屠晓,是一名高中生,他在被送进医院之后突然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照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之后他长松了一口气,拍拍脸又继续睡了过去。事后他的妈妈将他的奇怪举动讲给他听,并问他当时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他却丝毫没有印象了。
屠晓和选选两人彻底清醒后便被家长接出了医院,而其余六名受害者,同时也是新破获的几桩案件中的主要嫌疑人,则被带回了警局。
虽然对外称直播内容,背景,甚至是主播都全部是虚拟技术,但内部人员知道,那不过是安抚民心的说法,尽管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被解救出来的这八名人质,甚至包括之前被大卸八块装在盒子里扔到公众视野里的被害人陈某,都全部是这直播间里的主播。
根据之前他们在直播间里的供述,要将他们与各自的案件一一对应起来,并没有多少难度,让警察们感觉不可思议的是,直播间里大杀四方,心狠手辣的木偶女现实中竟然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长相乖巧,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年轻女孩。很难想像这么一副小身板是怎么干脆利落地杀掉了两个人,自己却几乎没有受一点伤。
对于自己杀人的罪行,女孩供认不讳,且态度坦然,但在问及她的家庭时,她却说自己没有父母。警方多方周转才终于联系到了女孩的父母,谁能想到女儿失踪了三年多,家里却从未想过报警呢?
当听说女儿被人拐卖到了小村子里,又成了一个杀人犯,父亲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否认,否认自己有过这样一个女儿,母亲倒是支支吾吾地想要问些什么,但却被父亲抢过电话一把挂断。
女孩冷笑着拍了拍手,道:“看,我早说过吧,我从来就没有过父母。”
负责审问的女警察看看女孩强忍悲哀做笑脸,心中无比复杂。女孩的遭遇让人愤怒,女孩的处境让人同情,但是法不可违,违法必究,她不仅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同时还是一名人民警察,她必须维护法律的尊严。
女孩被带上押送车时,女警察拍了拍女孩的肩膀,郑重其事道:“你在里面好好表现,我会帮你争取减刑的。另外,那些参与人口买卖的村民们都会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女孩只是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地坐进了车里。
锦市的这个四月注定是不得平静,先是有月初的尸盒案,直播间事件,烂铜县杀人案及拐卖人口案,只有有牵扯出了以往的陈年旧案,之后某偏远山区突发泥石流,山下的村庄被冲毁,数百村民被压在废墟之中,锦市立即动员各县力量前往展开救援。
随着泥沙一点点被挖开,一座地下实验室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在场的媒体都要激动疯了,恨不得立即钻进地下去拍个尽兴。随着进一步挖掘,地下实验室也渐渐展露出了它的全部真容。
“据知情人士透露,该实验室占地116亩,相当于一座区级高中的面积,实验室中有许多二手的医疗器械以及各种自行改装的不知名机器,另有血库,标本室,保育室等标志的房间若干。灾后的实验室,多数通道已被塌方堵塞,废墟中是否还有其他幸存者,目前还不清楚,警方正在进一步的挖掘之中,更多消息请持续关注《锦市一线》。记者杨白雪在富甲县救灾现场为您报道。”
荆建东将电视关掉,看着病床上的战友,问道:“要喝水吗?”
战友面色蜡黄,眼底是浓重的黑眼圈,他的腿上打着石膏,脚底垫着四十公分高的下肢抬高垫,手背上扎着输液针,两袋药液吊在头顶的架子上,凉凉的液体顺着透明胶管缓缓注入青色的静脉之中。听到荆建东的话,战友摇了摇头,一脸的拒绝:“不喝,上一趟厕所怪麻烦的。”
荆建东搬着凳子坐在床边,手中剥着一只橘子,战友见他神色凝重,于是开玩笑道:“怎么了,荆大队长,要升副局长了,心情不好?”
荆建东自嘲一嗤:“八字没一撇的事,再说,我这些功劳怎么来的你还不清楚,倒是你,潜伏了这么久,眼看着能够收网了,却让一场天灾给搅了局。”
“嗨!这不是他们作恶多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么!不过遗憾的是主谋林泰和宋离两人最后关头起了内讧,竟然同归于尽了,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反倒死得轻轻松松,真是让人不爽。”战友摸了摸自己的大耳朵,皱着眉颇为不忿。
这时病房外有人敲门,两人立刻停止了交谈。
钱尔白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冲荆建东点了点头,然后问病人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男人笑起来:“挺好的,就是总得在床上躺着,我有点受不了了。”
钱尔白笑了笑,探了下足背动脉及皮温,道:“这几天必须严格制动,再忍耐一下吧,一个月后拍个片子,愈合良好的话可以适当下地活动,两个月左右就可以拆石膏出院了。”
听到要在床上躺一个月,男人有些沮丧,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但对于医嘱,他还是严格遵守的。
钱尔白嘱咐病人要适当地活动脚趾,饮食方面应以高蛋白,高钙,高热量,富含维生素的食物为主,有任何不适都要及时通告知医护人员,病人乖乖点头应下。
钱尔白走出病房,荆建东随后跟出来,叫住钱尔白道:“龙医生,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
钱尔白想了想,道:“可以,到我办公室来吧。”此时龙刃晋升为副主任的通知已经下发到科室,他终于有了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与休息室。
进了副主任办公室,荆建东关上了门,看向钱尔白,问道:“究竟谁是一号?”
钱尔白疑惑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那天你来找屠玫,说你帮他是因为你的爱人也同样被抓进了游戏里,那天的邮件是不是你发的?你是不是到过烂铜县的山洞?”
“什么游戏?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并不认识你,在今天之前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你,更没有给你发过什么邮件,也没有去过烂铜县,不论你说的是哪一天的事,我都始终待在医院里,从未擅自离开过岗位。至于我的爱人,他之前受了一些伤,一直住在医院里,就在我的眼跟前,从来没有失踪过。”钱尔白冷静地一一反驳,他看到荆建东眼底青黑一片,出于医生的职业素养又提醒道,“睡眠不足会导致工作经历不足,免疫力下降,情绪紧张,精神敏感,甚至引起记忆混乱,幻听幻视等等许多严重的问题,您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吧,建议您能够引起重视,最好是暂时放下工作,好好地休息一下。”
荆建东凝视着钱尔白,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躲闪,或者心虚,但钱尔白目光沉静,神态坦荡,除了对病人的关心与专业之外,再无其他。他只好说声抱歉,转身离开办公室。
临出门时荆建□□然说道:“对了,屠晓让我替他谢谢您之前对他的照顾。”
钱尔白皱起了眉,似在思索,然后问道:“不好意思,我想不起来了,屠晓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住得院?”
荆建东紧紧盯着钱尔白看了半晌,发现对方始终没有一丝慌乱,无奈只得放弃了试探。
钱尔白目送着荆建东离开,不解地摇了摇头,然后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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