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某一天,城市形象工程组织认为野猫扎堆破坏了城市的文明,会拉低在外来游客心目中的印象,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零流浪猫”运动开始了。
到处都是抓猫小队,野猫绝育计划更是进行得如火如荼。
钱尔白的小弟数量急速缩水,它们的活动范围太有规律了,志愿者们在它们常去的几家店门口设了诱捕笼,一抓一个准,抓到就送进流浪猫狗救助协会,洗澡除虫打针绝育一条龙,然后挂牌等领养。
曾经是家猫的对此泰然处之,有铲屎的伺候的日子可比自己刨食吃要好多了。
而生来就是野猫的则时刻处于崩溃状态,对着每只伸过来的手都报以绝对的警惕,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小老虎,谁碰它它就“fu”谁。惹急了又抓又咬,四爪扑腾,不肯就范。
耐心的人胳膊上被挠出一堆血道子,仍然温声安抚着猫咪,一旦它有丝毫放松,旁边的人立刻便是一针麻醉,醒来以后野猫就变成了香香软软的猫公公。
脾气不好的人被咬疼了,上手便打,猫咪更加努力地挣扎,挣脱了以后死命的往出逃,把这恐怖的经历讲给外边的兄弟听。
钱尔白得对自己的小弟负责。
他开了一次会,会议主旨是野猫帮化整为零——曾是家猫且意欲重回铲屎官怀抱的主动去救助站“投案自首”,以掩护其他不愿意失去自由的野猫们转移阵地。野猫中对不劳而获的生活心向往之的也可以一起跟着去。
而他,则带着死活不愿离开他的玳瑁和墩布——一只黑色长毛猫,在卢六六的帮助下与志愿者们斗智斗勇。
失去了原先的补给点,三只猫只能在各家店铺后巷的垃圾桶里翻找一些厨余边角,食物一下子变得匮乏。
钱尔白那条受伤的后腿也在接连几天的亡命奔逃和极寒的天气下情况恶化,断后没长好的骨头受到二次伤害,即使猫咪痛觉神经不敏感,也让他疼得活动不利索。
于是每天玳瑁和墩布都会出去找寻食物,然后带回来给钱尔白吃。
就在一天前,玳瑁带着墩布出门去找吃的,结果一直没有回来,他怀疑两猫被抓进了救助站,作为他们追随的老大,他有义务尊重他们的意愿,去救他们出来。
于是,他冒着寒风朔雪,拖着疼痛不已的瘸腿,再一次来到了这家24小时便利店。
店员很久没有见到这只瘸腿猫了,他还以为它已经被抓走了。此时见它独自一猫来店门口找吃的,他有些心酸,放轻了声音问它:“小猫咪,你的小伙伴呢?”
钱尔白拿鼻子碰了碰烤肠,已经不烫了,正好入口,他大口吃着,没有理店员。
他现在只是一只小猫咪,听得懂人话才奇怪呢。
店员也没指望它回答,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直播间,对着钱尔白拍摄:“之前的那个猫猫群解散了,就剩下这一只小狸花了。这还是我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见到它,它变的更瘦了,毛也乱乱的,没有以前亮。”
弹幕上满满的都是心疼,还有人问地址,要来收养它,也有人说让主播收养的。
为数不多几条说“小狸花的毛一直以来都是乱乱的啊”的,同样被观众们选择了无视。
店员叹了口气道:“我住的集体宿舍,没办法养猫,不然我一定会把它带走,给它一个家的。”
钱尔白吃完了,抬起头看了镜头一眼,大大的眼睛里绿光莹莹,似乎在诉说对家的渴望。
弹幕上一片的“阿伟死了”,说小猫的眼睛太美了,说小猫太可怜了。
屏幕前一个年轻女孩看着这双眼睛,也是捧心姨母笑:“好美的眼睛,像有一片星空。”
一只苏格兰卷耳猫摇摇摆摆的从飘窗上跳下来,小爪子勾着女孩的裤腿一点点爬到她膝盖上。
女孩把小猫抱起来,亲了亲它的小脑袋瓜,道:“点点来找妈妈了啊,好可爱啊,妈妈的小宝贝儿!”
夏昶典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这是你没有血缘的亲生妈妈,亲一下没关系的。
但是他的眼睛里却充满了委屈的泪水,尤其在看到那只抬着绿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狸花猫的时候,更是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他伸出毛绒绒的小爪子,够着电脑:“喵——”哥,是你吗,快来救我!我不干净了,呜呜呜……
女孩无情的把小猫搂在怀里,给他顺着毛:“点点不高兴了,妈妈不夸别的猫了。别的猫都丑,我们点点才是最好看的猫,对不对呀?”
夏昶典乖乖让她抱着,因为他一蹬腿就会碰到……虽然它变成了一只猫,虽然他吃猫粮罐头,还总被“妈妈”偷拍上厕所,但他是一只有家室的猫。
被亲被抱了,他只是一只两个月大的家猫,没办法挣扎,但是他要守住自己的底线,绝不主动碰别的什么人!
他扭着脖子直直望着屏幕里变成流浪猫的熊哥——现在是猫哥了,心里呼唤着:哥,你等着,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呜呜呜,哥你受了好多苦啊qaq……
看到钱尔白的一瞬间,来到异世变成奶猫的种种不安与委屈突然都变成了思念,只想一下子就穿过屏幕,去到爱人身边。
第47章 (猫哥无敌之小卷耳,开门呐)
吃过了晚餐,钱尔白忍着内心的羞耻感在地上打了个滚,把白白的毛肚皮露了出来。人类最无法抵抗的便是这一招。
果然,弹幕都尖叫起来:“啊!肚肚!吸它!rua它!撸秃他!”
店员也心动不已,看着那雪白的肚肚偷偷咽着口水,小手握住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住,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演绎着跃跃欲试。
但他还记得之前想摸他时险些被那只玳瑁猫挠个满脸花的场景,于是终于缩回了罪恶的小手。
他四下看了看,怎么没见他的那两只小伙伴呢?
“小猫咪,你的小伙伴呢?就是那只特别凶的小玳瑁,还有一只黑色的小墩布?”他问。
弹幕上观众们哈哈笑起来,觉得店员的起名能力太弱了,小墩布又是什么鬼。
同一个城市的人想起了最近声势浩大的“零流浪猫”运动,问是不是被救助站抓走了。
不明原因的人则疑惑抓猫和创文明城市有什么关系,觉得这是在剥夺猫狗的自由。
另一些人则趁机开始宣传救助站对流浪猫狗的收容领养政策,呼吁爱心人士领养代替购买,用行动给流浪的毛孩子们一个家。
其中还真有一个收容机构的观众说他们那里刚收留了几只野猫,其中有一只正好是玳瑁猫,也有黑猫,私信给店员几张照片,建议他可以把小狸花也一起送过去。
他看看小猫乖乖地卧在毯子上,澄澈的眼睛闪闪发亮,一时间竟觉得它是能听懂人话的,于是下意识的把照片拿给它看,道:“小猫咪,你看着里面有没有你的朋友啊?”
钱尔白还真看到了一脸惊恐且愤怒,瞪着眼睛仿佛在说“放老娘出去挠死你们”的玳瑁,墩布没见到,它叫了一声,继续看着店员。
店员把手机转过来,看着弹幕上一串的“卧槽,猫哥刚才是不是点头了”,觉得世界上不只有自己一个人傻了,那他就放心了,同时也觉得送小猫去收容所这个主意很不错,总比让它在外面挨饿受冻要好。
于是,他把衣服袖子拽下来,拿袖子裹着手,小心翼翼地朝着钱尔白试探地伸了过去。
钱尔白没有动。
店员心中狂喜,但依旧保持极缓慢的速度,终于把手落在了小猫的头上。见它没有反对,才隔着厚厚的衣服,把小狸花抱了起来。
他本想直接去那家收容所,又想起现在店还在营业期间,纠结半晌,拿不定主意。
收容所的工作人员发来私信:“我们叫爪爪之家,每天早晚八点之间营业,你可以在这期间送过来,我看小猫的后腿好像骨折了,我是兽医,明天我可以亲自给他检查一下。”
店员忙回了个“好”,抱着小猫进了便利店。
他给小猫找了一个牛奶盒子,里面铺上毛毯,放了一个热水袋,然后放在自己脚边。他时不时地跟猫说着话:“今天就委屈你先在盒子里呆一晚了,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去你朋友那儿,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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