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离开病房后,空气便有些凝结,白月明颇为不自在地原地踌躇半天,始终没能鼓起勇气像往常一样寒暄,只得磕磕绊绊地关怀几句注意身体,好好休息,便急匆匆离开了病房。
卢六六嘁了声,分出一缕意识附着在白月明耳边,跟着她出了医院,上了出租车,然后见她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拨通了背后主子秦奋的电话。
电话里等候音响了两声,秦奋的声音响起:“他真的醒了?”声音不见多慌张,但也不算镇定,果然有鬼。
白月明语带哭腔,瞥一眼司机,见对方没有注意后边的情况,于是弯下腰避开车顶后视镜,小声说道:“是真的,而且,他好像还看到了给他下毒的人,他的主治医生非要查个水落石出,现在已经去调监控了。”“下毒”两字轻得几不可闻。
秦奋暴跳如雷,骂道:“…这个废物!这么点儿事都办不好!”随即,他又否定道,“不可能。秦羽当时已经疼得人事不省了,绝不可能看到,当心他是在诈你。”
白月明还是不放心,“那监控?”
“也不过是白费功夫,”秦奋没再多说,转移话题道,“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明天还照常去医院看他,别漏了馅儿。”他语气放柔,给白月明画大饼,“等我拿到狗场,还要靠你来帮我经营呢。”
白月明被安抚住了,脸上晕起幸福又憧憬的红霞。
卢六六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觉得统子的眼睛,耳朵和三观都受到了摧残,急切需要一些健康美好的东西来洗洗心灵。
于是,它无聊中点开了一款直播软件,接着就发现了首页推荐上人气最火爆的是一个叫“生死逃杀”的直播间,封面上是十分熟悉的医院陈设。它立刻便想到了大魔王的游戏。
钱尔白在卢六六的通知下也找到了这个直播间,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小狐狸面孔,他终于松了口气,他立刻留言,想要告诉夏昶典他很安全,但是当他想要说出自己的身份时,竟然接到了直播间的警告,说他发表的言论内容中有违规信息,不予传达。
他只好绞尽脑汁地一遍遍尝试,终于,写出了那几句颇有些肉麻的告白似的话,隐晦地表明了身份,又躲过了直播系统的纠察,成功与夏昶典再次连上了线。
一个主播,一个观众,不仅隔着屏幕,隔着世界,而且还隔着近十天的时间差,似乎除了精神上的陪伴与支持就再做不了什么了。
钱尔白紧张地看着手机,直播间被自动切换成了主播的视角,屏幕里只有两扇紧闭着的双开木门,门上嵌着两条细窄的玻璃,外面是一片不祥的漆黑。
夏昶典将桃木剑3.0横过来抓握在手中,手腕微一抖动,电击器的一端便隐隐有蓝白相间的电光闪过,电流声像是低频段的蜂鸣,在这寂静而不平静的夜晚里增添了几分安全感。
钱尔白知道夏昶典现在没有精力去读弹幕,但还是打下了一句“小心”。普通的字体,普通的内容,混迹在众多雷同的弹幕中毫不起眼,但夏昶典却似与他哥心有灵犀一般,抬眼看下光屏,然后笑着道:“放心,我会的。”
自选择了蓝色胶囊之后,夏昶典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凭借着他在抽取特殊能力时非酋一般的运气,今晚很可能不走运的被选中成为最不幸运玩家。
他嘴上说得英气:“怕什么,大不了其余所有选了红胶囊的双倍危险都转嫁到我身上,到时候就开被动防御乖乖挨打,然后拼着最后一口气来个极限反弹,丝血反杀。”但当他掰着手指头算出最糟糕的结果是剩余八人全选红胶囊,一共转嫁十六倍风险到他身上时,他很识时务地怂了,连忙双手合十,祈祷噩梦千万不要成真。
十点左右,走廊里灯灭了。
应急灯也不知出了什么故障,挣扎似的闪了两下,最终无力地暗了下去。整个楼层都陷入了睡梦一般的安静。
夏昶典拉上窗帘,关上门,又搬了张陪护床抵在门板后头,感觉这个房间完全处于封闭状态了,这才稍稍有了些安全感。
不过这安全感也只是个纸糊的自欺欺人的玩意罢了,剧情杀来临的时候,再多的物理防护也都只能起个心里安慰的作用。
“夸嚓”一声,一柄巨斧劈透了门板,锋利的斧刃寒光闪闪,扁宽的斧面上沾着斑斑褐色,像是陈年的血迹,似乎还能闻到那股狂躁的腥气。
房间里,小丑向着夏昶典逼近了一步,再一次重复问题:“快说呀,血是什么颜色的?”他的脑袋只有半个,残缺的那一半里乱糟糟地冒出些弹簧线头,棕色的机油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划过他被涂抹成墙皮一样惨白的脸,滴落在他脖颈间的拉夫领上,洇开一偏油腻的湿痕。
夏昶典强撑着没有后退,也没有说话,他保持着双目平视,弓步弯腰的格挡姿势,像一具雕塑一样站在地上一动,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在心里通过默数时间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的腿已经酸了,眼睛也干涩的不行,脸上像是落了只小虫子再爬,痒得他面部肌肉忍不住想要抽动一下,但是不行,木头人的游戏还剩最后十秒,将近一分钟都已经熬过来了,最后关头了,他不能功亏一篑。
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就忍不住想要流泪。
游戏正式开始时候,先是穿墙进来了一只烟雾鬼,二话不说就将夏昶典包进了烟雾里。这雾气中弥漫着尸体腐烂的恶臭和硫化物的刺鼻气味,熏得他头晕眼花,想要咳嗽又怕换气时吸入更多导致中毒而亡,于是只得压制着咽喉部粘膜的反应,屏着呼吸挥动电击器,将这团烟雾打散。但是烟雾散了之后又会重新聚合,只有毁掉他的生发核心才能彻底消灭烟雾鬼。
经历一番缺氧的周旋,夏昶典终于冒着被熏死的危险,依靠自己的嗅觉找到了最臭的地方,然后将电击器捅进了了烟雾鬼的“心脏”。
第一轮战争结束,还没等他喘匀了气儿,第二波挑战又从天而降——一具颇有毕加索风格的大卫像雕塑凭空出现在了房间的角落里。
雕塑开口说话了:“玩游戏啊,你是一个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夏昶典第一反应是给这玩意儿来一棒试试,但那雕塑浑身膏白,质地冷硬,一看就不是什么导电的材料,本着电要省着点用的原则,他选择了跟雕塑玩游戏。
这游戏很简单,叫“木头人”,规则就是游戏开始后玩家们不能再有任何动作,否则就算输,如果玩家没动,那雕塑就输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在听到游戏规则时,一脸的不屑,弹幕上全是“这有什么难的”“小时候玩过”“这算什么,童年回忆吗?”。而在看到夏昶典认认真真地遵守规则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时,观众们纷纷嘲笑,“不过一个游戏而已,真不至于的,话说主播的胜负欲也太强了吧”……诸如此类等好为人师之言语。
木头人的第一局游戏结束后,夏昶典没动,雕塑输了,直接砍断了自己的一条胳膊,扔在夏昶典面前。
围观群众都惊呆了,什么仇,什么怨,拿自残来吓唬别人,太粗暴了,而且脑子好像也有点不好使的样子。
夏昶典却知道雕塑这么做的意思,这是威胁,目的是告诉他,下一轮如果他输了的话,也要自断一臂。
夏昶典自然打足了精神不敢有半点怠慢,凭着毅力赢了第二轮,又拿下对方的一条腿。按三局两胜的规矩此时第三局已经不用比了,但雕塑性格执拗,非要比完整三场才行。于是夏昶典不得已只得继续与它僵持着。
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木头人的第三轮游戏刚开始的时候,又一个不速之客从天而降了——问题小丑。
小丑一开始距夏昶典有五步距离,每问一个问题,如果回答错误或者超时还没有回答,小丑便会朝前走一步,若回答正确则会退后一步。当小丑退出十步以外,游戏结束,夏昶典安全,当小丑接近到两步以内,夏昶典则会受到攻击,一步以内,不发生奇迹的情况下夏昶典必死无疑。
小丑每次提问都会给玩家十秒钟的思考时间,夏昶典决定赌一把,让小丑前进两步,好给他腾出二十秒时间完成与雕塑的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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