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她从头到脚扫一遍, 似是在确认她的身份, 然后回答道:“有人被袭击了,我们正要去帮忙抓刺客呢。”又看她一眼, 提醒道, “听说被袭击的都是女性,你最好不要乱跑。”说完, 他便把胳膊从洁西卡手里抽出来, 一溜烟儿跑远了。
洁西卡愣了一秒, 突然福至心灵,赶忙提起裙子追着那人跑了过去。现在这个档口,每出现一个剧情都很可能别有用心, 她可不能缺席。
搜索刺客的队伍越来越壮大,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他们手里拿着木棒、笤帚、擀面杖等制式不一、功能各异的道具“武器”, 面色有的兴奋, 有的凝重,还有的明显没搞清状况,睡眼惺忪的跟在大部队后面,衣衫不整, 脚步凌乱。
洁西卡混迹在人群之中, 梅花多长时间便发现了同样藏在队伍里东张西望的房客小伙伴们——瑞秋,理查德,凯利,玛蒂尔达……玛蒂尔达还穿着自己的那身墨绿色丝绒长裙,一头火红色卷发在灯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偏生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看起来……
“怎么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洁西卡挤过去凑到玛蒂尔达身边悄声问道,同时还拿眼神瞟着旁边对比起来明显容光焕发的凯利,话中的揶揄调侃之意不言而喻。
凯利无所谓地给了她一个白眼,然后一皱眉,抬手掩唇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离得近了洁西卡这才看到,凯利哪里是滋补有道,那两只秋波迭起的狐媚眼中红血丝都快要溢出来了,显然也是熬得艰辛,若不是脸上粉扑得够厚,估计能直接出去把活人吓死,把死鬼吓活。
洁西卡心中惊讶,还不忘了小声说话,道:“你俩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被折腾成这样?”
玛蒂尔达自然是不爱说话的,她现在只想睡觉,于是凯利接过了话茬,好心给洁西卡解惑道:“还不是因为明天的宴会,”凯利的嗓音也有些沙哑,但他毕竟是变装女王出身,卖弄性感几乎已经成了下意识的反应,在他的修饰下,原本粗嘎难听的声音也变得极具挑逗意味,惹得周围不少人扭头看他,眼中隐约带着好奇和探究。
凯利不以为意,自顾自说下去,“你们也知道我身份低微,只是一个小小的花匠,若不是明天的宴会缺少一个开场的舞女,而我那点浅薄的舞蹈功底又恰好得到了管家大人的赏识,那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进入庄园的内圈,更别提接触到那些非富即贵的大人们了。所以为了明天能够顺利交差领赏,也为了以后的日子能过得更好一些,我只好不分昼夜地练习了。”
洁西卡听完点了点头,心想,有理有据,情有可原。继而又转头看向玛蒂尔达,挑了挑眉,无声提醒:该你了。
玛蒂尔达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观众。”
洁西卡狐疑地来回看着两个人,突然想到什么,看着玛蒂尔达惊讶道:“你该不会也?!”
玛蒂尔达点点头,轻描淡写道:“是的,我现在是庄园明晚宴会临时征调的乐师。”
洁西卡没怀疑两人话中的可信度,她看看男扮女装的舞女凯利,又看看老神在在的玛蒂尔达,表情不禁有些微妙,说出来的话也带了些酸味:“真羡慕你们,幸运女神什么时候才能也眷顾一下我呢。”
凯利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联想到洁西卡和格洛丽亚之间宛如天堑的阶级鸿沟,不由得心生几分同情,但说出来的话却能把洁西卡给气死。
他挽着玛蒂尔达的胳膊,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哎呀,有什么好羡慕的呢,不过是住得近了些罢了,天天见面,人家都要嫌我烦了。倒不如像你和格洛丽亚一样,虽然离得远些,但感情却越发深厚,每次见面都像是一次为爱冒险,又刺激又浪漫。”
看凯利双手捧心,嘴角微扬,一幅神往的模样,洁西卡一时竟分辨不出他话中究竟有几分真心,不由得表情复杂。
她觉得再听他说下去自己可能会受内伤,于是赶紧打断他,借口寻找其他房客赶紧溜走了。
凯利眼中藏着笑意,目送着洁西卡远去,手上却将玛蒂尔达的更拽紧了些。
他可是记得节目之初就是洁西卡最先获得了他家玛蒂尔达的好感,而且他俩确定了关系之后,玛蒂尔达还时不时地提起来洁西卡,言语间多有赞赏,这让心思敏感且小气善妒的凯利不得不对洁西卡升起防备之心——毕竟玛蒂尔达和他不同,他的异性恋纯度百分之百,但玛蒂尔达的并不是。
远离了虐狗的两人,洁西卡自在了不少。
她朝四周看了看,眼睛不由自主瞪大了。就在她与凯利、玛蒂尔达闲聊的时候,队伍已经行进到了庄园的中心,脚下便是熟悉的平滑石板,那日艾伦在火中“慷慨赴死”的情景又浮现在她的眼前——“难道今天又有人要被烧死?”想到这种可能,她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停!”
前方传来一声号令,浩浩荡荡的队伍随即止步。站在后排的人虽然也跟着停了下来,但对于当前状况依旧是一头雾水,于是便踮起了脚尖努力伸长脖子向前方眺望,看上去颇像一排排在洞口望风的土拨鼠。
洁西卡正想加入土拨鼠们的行列,刚才发号施令的那人又出声了,他这回站在了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只扩音器:“诸位,很抱歉用这种方式将大家聚集在这里,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这话一出,众人一愣,有反应快的当下变了神色,但更多的还是被蒙在鼓里,一脸迷茫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看见大批黑袍执法者涌入广场将人群团团围住,他们才觉出了不对劲,顿时,质问声,议论声,咒骂声,吵吵嚷嚷地汇聚在一起,不甚团结地欲向高台上的人要个说法。
洁西卡心中不安,下意识想向凯利他们重新靠拢,执法者们正巧沉默着穿插进来,将人群分割成了好几部分。凯利两人恰好被划在另一个方阵,此时只能隔着人海遥遥相望。
与气势威严的执法者队伍近距离接触,吵闹的人群一下子泻了底气,抗议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归于无声。
高台上那人满意了,这才进入正题:“三天前,庄园中混进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他精于伪装,心狠手辣,白天扮作普通员工四处游荡、勘察地形、寻找猎物,夜晚便闻风出动、肆意行凶,现已有三人惨遭他的杀害。也是怪我们监察不利,才让他隐藏了这么久,可怜那些如花朵一般年轻的生命……”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抬手抹了抹眼角,仿佛对没能及早发现歹徒的存在而感到自责,接着,他声音提高,慷慨激昂道,“现在歹徒终于露出了马脚,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将歹徒绳之以法,用他的鲜血来告慰那些无辜惨死的女孩们的在天之灵!”
他环视众人,声音沉下来:“如今庄园半数以上仆役都在这里,所以我需要你们最少三人一组,互相指证对方的身份,并如实自述包括今天在内的前四个晚上你们都在哪里,在做什么,以及有谁能够证明。事关庄园全体人员安危,希望大家主动配合我们的调查,若有编造谎言企图混淆视听,为我们的排查工作增加难度的,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一律按照歹徒的同伙来严肃处理!”
“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尽快找到证人来证明你们的清白。”
话音落,人群骚动起来,左顾右盼寻找亲友的,推推搡搡准备挤进其他方阵的,甚至还有病急乱投医随便拉着身边人对口供的,整个场面热闹得紧。
洁西卡有些发愁,她的两个邻居前不久刚刚辞职,此时恰好不在这里,单单证明身份的话倒是可以和凯利、玛蒂尔达合作,但却没有办法来证明自己前四个晚上没有外出。她皱皱眉,心想: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节目组总不会安排一步死棋在这里,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把选手淘汰了,观众想必也不会买账。想到这儿,洁西卡心中稍安,踮着脚找到凯利两人的位置,双手并用划开人群努力朝对方挤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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