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儿孙都在,又哪能让他动手。
袜子一脱,味道确实不怎么样,连老人自己都动了动鼻子,唯有喻商枝脸色如常。
他注意到老人的大拇指关节已经变形,问了才知,这样已经有快一年了。
检查完关节之后,喻商枝去一旁洗手。
东屋里有盆架,永远备着水,作为一个郎中,这方面的卫生绝不能打折扣。
同时示意老人的几个孩子替他把鞋袜穿好,衣服理好 ,随后诊脉。
片刻过后,他收手抬眸。
“老爷子,你这毛病是风湿,又不是风湿,准确地说,应该叫痛风。”
“什么?痛风?”
老爷子大约是没听过这个名词,喻商枝遂换了个说法,“又叫厉节,得了这个毛病,关节会肿,还会痛,时间长了就变形。”
老人这回听懂了,“对对对,就是这么个事,这不还是风湿?”
喻商枝浅笑,“只能说可以算作风湿的一种。”
后面老人的儿子问道:“喻郎中,这病好治么?我们几房凑一凑,药钱还是出得起。”
今日孔麦芽不在,喻商枝自己铺纸研墨,同时说道:“我给老爷子开一副汤药,一副膏药,一会儿再给他施针。一次施针至少能保七日不发作,咱们先把这个年舒服地过了。”
喻商枝这话说得谁不爱听,顿时几个汉子都连连点头。
“是了,这赶在大过年的时候来瞧病,不就是为了好好过年么。”
“麻烦您了,喻郎中。”
喻商枝笑了笑,示意自己写方子、配药需要一定时间,让他们在屋里找地方坐。
而他提笔思索半晌,选了一个叫做“当归拈痛汤”的方子。
这方子里有一味人参,喻商枝征求了这家人的意见后,提笔改成了党参。
除了虚脱重症,党参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替人参使用。
来他这里看病的,基本没有用得起人参的,所以喻商枝遇到必须用参的方子,都会这般建议,还会同人解释个中因由。
老人和几个汉子听得半懂不懂,但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怪不得人人都夸喻商枝的好,来他这里看病,真是觉得这药钱出得明明白白。
方子照例写了两份,他这里留一份,给病患家里一份。
同时细说煎药的手法,“取二盏半的水,先用水将药材拌湿,等上片刻,当两盏水煎至一盏的时候,趁热喝。”
至于膏药,他这里还有几帖现成的。
嘱咐这些时,他注意到老人的孙子在看那份药方,不禁问道:“你识字?”
没等那小子答话,当爹的就在旁边道:“我家这小子在学塾念过书,认得几个字。”
喻商枝颔首,“那便极好,我将这药的用法单独再写一张纸,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忌口,一定要遵守。记得,这些忌口不仅是喝药时不能吃,往后也不能吃。”
几人哑然。
老人试探性地问:“后生,你的意思莫不是,这些东西,我这辈子都吃不得了?”
说到这种关键性的问题时,喻商枝便稍稍板起脸来。
“老爷子,您若不想再疼得睡不着,以后腿脚变形走不了路,去哪都得您儿子、孙子背着,那您就吃。”
老爷子未说的话,被这一句给憋了回去。
“那,那都什么吃不得啊?”
喻商枝铺开一张新的纸开始写,老人不识字,只觉得密密麻麻,半天都没写完。
不说什么猪肉、牛羊肉,单单不能喝酒一天,就足够老爷子闹了。
喻商枝默默起身去木架旁抓药,等老人的儿孙把人安抚好。
结束之后,他又为老人施了一次针,效果称得上立竿见影,来时还是被儿子背着来的,回去时就能靠自己的腿了。
面前几人直呼神医,喻商枝露了这一手,老人也不敢说那些忌口都是骗人的了。
收了诊金和药费,加起来三钱多,喻商枝把铜钱放进钱罐,出门时已经闻见了浓浓的黄豆猪蹄香。
他忍不住把手搭上肚子,听见咕噜一声。
还真是饿了。
***
年三十当日,一家人都睡了个懒觉。
他们家上面没有爹娘,也就少了许多规矩。
再加上拜年是从初一开始,年三十这一日最重要的无非就是做一顿饭,外加守岁。
温家满打满算就四口人,哪怕从洗菜开始,下午做都来得及。
故而前一天晚上温野菜就宣布,除夕大家都不用急着起床干活,在床上睡个饱。
没了那只偶尔恨不得半夜开始打鸣的公鸡,喻商枝睁眼时发现天都亮了。
转过头看去,见小夫郎睡乱了头发,几缕发丝都糊在了脸上。
喻商枝暗暗忍俊不禁,伸手替他理好。
温野菜大约是鼻子有点痒,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成功把自己打醒了。
“什么时辰了?”
睁眼后屋里的亮度令他又迅速闭上眼,喻商枝也贴心地替他挡了挡光。
“约莫是卯时末了,还能再睡一会儿。”
温野菜咕哝了一句“腰酸”,又往被窝里拱了拱。
火炕烧得热,但昨晚搁在屋里的炭火早就熄了,所以他连肩膀都不想露在外面。
喻商枝闻言替他揉腰,揉完腰温野菜又说腿疼,喻商枝又替他捏腿,直到最后,温野菜说肚子疼。
喻商枝蹙眉,“好端端的,怎么肚子疼,什么样的疼法?是哪里疼?”
他顿时睡意全无,小心翼翼地给温野菜触诊。
一番检查之后,他觉得温野菜应当是胃痛。
不过等他想给温野菜把脉时,小哥儿却把他的手抓过来捏了两下又推开了。
“让你揉了一通已经好了,兴许是昨晚受凉了,我想再睡一会儿。”
喻商枝差点脱口而出一句“怎么会受凉”,转念又想起他俩昨晚的举动……
要说受凉,倒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温野菜留下继续睡回笼觉,喻商枝想了想,左右睡不着了,索性披衣下床。
他想着今年过年,晚上少不得吃些油水多的,若是肠胃不好岂不扫兴,不如早上熬点粥水养养胃。
家里的稻米都是好稻米,喻商枝去烧上火,才从小泥炉上倒出点热水,兑成温水洗漱。
现在他们家刷牙虽然还用杨树枝条,但喻商枝自己磨了一些牙粉,加水搅合成糊状,就是最简单的牙膏,配合着用总比没有的好。
刷好牙洗完脸,火也烧热了,他把干净的井水倒进锅里,又加进去一碗白米。
等到大火煮开,再小火细熬,待到看到一层米油的时候,喝起来最香。
粥熬上后看二妞和三伢两间屋子也都关着,他往手心里呵了点热乎气,把大旺和二旺的水盆、食盆刷干净后,煮上猪食,拌好鸡鸭的饲料,便提着扫帚去了后院。
入冬前给牲口囤的干草都放在后院的一个棚子里,他取出来给马和牛的食槽都放了些,又添进去一些麦麸。
干草没有水分,一夜过去,水槽里的水也结了一层极薄的冰,喻商枝直接把里面的水倒了,换了新的。
猪圈里的猪和一大群鸡鸭见了他过来,也早就急了。
猪的猪食还没煮好,喻商枝暂时没去理它们,转而先给鸡鸭洒了吃的。
鸡鸭各自撅着屁股开始觅食,那只年纪大了的公鸡被宰了后,他家原本的两窝鸡就合成了一窝,几日过去,勉强也算是和平共处。
就是最近天太冷,等稍微暖和一些,母鸡重新开始下蛋,就说明彻底适应了。
卯时三刻,温二妞和温三伢前后醒了。
前者出门就伸了个懒腰,端了刷牙的杯子,习惯性地溜达到后院看她的宝贝鸡鸭。
结果刚看一眼就匆匆跑回来了,张大嘴巴,简直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喻大哥,你一大早起来就干活啦?”
后院简直没她能插手的地方,地上撒的食都快吃完了。
“起得早,顺手的事。”
温三伢拿帕子擦干净脸,被喻商枝拽过去又紧了紧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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