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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纻舞(74)

作者:紫文昭雪 时间:2018-07-07 19:11:40 标签:强强 年下 天之骄子 爱情战争

  眼前发生的事,江季麟所说的话,似乎含着什么辛秘,一个让他不敢触及的辛秘。
  “你不必这般惊诧,也不用多问我。”江季麟苦笑,“你向来通透,比蓝狐灵气,比青蛇坚毅,怕早在以前就觉出了蹊跷……”
  朱雀眸光微闪,嘴唇颤抖起来。
  那次,主上突然离开汉中南下,公然从另外两个杀手组织派出的高手手中救下宁长青,那件事带了不少麻烦过来,他虽然心里疑惑也觉得极不划算,但又觉着主上救宁长青定是有非救不可的原因,故而并没有多想。
  还有他去年应主上嘱托跟踪齐凌一行人,一路汇报消息回去主上总要多问两句宁长青的消息,他还以为是此人势力渐涨,对主上造成了一丁点的威胁。
  更有客栈一事,原本齐凌的性命该是落在他朱雀手上,却半路被宁长青截了胡,这件事说来就让他胸闷气短,无奈主上晓得此事后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怨言,让他有火也不能去找宁长青发。
  这一桩桩事,如今看来……蹊跷重重。
  主上面对宁长青时反复多变的态度,不似往常那般收放自如的情绪,以及……那些不易察觉的在意。
  那些朱雀以往看不透,想不明白的东西,在江季麟这般明显的暗示下,似乎一点点清明。
  他几乎是九雷轰顶般呆愣地拉着缰绳。
  “朱雀,我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意识到,我在意他,很在意,比我以前以为的更在意。”江季麟侧眸,看着空中冷月,“他的伤那般严重,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定然积了很多疾痛,我本想迟些再去见他,如今却…..”
  朱雀仍是发着愣,不知该如何回话。
  “属下......主上伤口裂开了,属下给主上上点药......”
  朱雀垂眸从背后解下药箱,避开话头。
  江季麟的伤口确实裂开了,鲜血沾染在墨衣上已经有些干涸。
  他下了马,端坐在路边的青石上,三两下解开了衣袍,微微眯眼看着低头动作的朱雀。
  白色的纱布沾着血,散出苦涩的药味。
  朱雀给江季麟上了药,换了纱布,定眼在剪开的衣服边料上:“主上做什么,怎么想,属下都会誓死跟随,只是,主上勿再如此不把身子当回事了,属下虽可为主上调养,但有的伤,再如何调养,总也比不得之前。”
  “那宁长青那身子,还能调养地回来吗?”
  朱雀一梗,半是委屈半是怨愤:“属下这会说的是您的身子,他和属下有什么关系!”
  江季麟面色沉静无波:“他和我有关系。”
  朱雀良久无言。
  他默默收了药箱,背在肩后,又转身把马牵到了江季麟面前。
  “......属下......”朱雀微微抬眸,定睛看着江季麟,“自会竭尽全力。”
  江季麟微微笑了。
  他翻身上马,墨衣衣摆轻扬,长发随着动作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在月光下西湖微微发着光。
  “多谢!”
  他的声音很快便远了。
  朱雀翻身上马,驾马跟随,一直紧绷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浅笑,又转瞬即逝。
  有的人,默默跟随,就够了。
  有的话,压在心底,自己知道,便够了。
  前面的那个男子,风一般自由,洪水一般肆虐强势,毒花一般美丽而剧毒。
  若是风有了雨来缠绵,洪水有了河道来消流淌,毒花有了绿叶来陪伴。
  想必......是不孤单的吧.....
  而他愿意,永远做他的影子。


第80章 此情,无关风月(9)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将军饶......”
  地下匍匐的人,第三句求饶还没说出口,冷光一闪,一柄匕首已经从他脖颈深深划过,脆弱的肌肉在锋利的匕首下变成破碎的窟窿,鲜血噗嗤噗嗤,像喷泉一般朝出冒着。
  宁长青割下那人的头颅,拎在手上,扔给了一旁的侍卫。
  他把手浸在盛满了水的盆里,洗去了指缝间的血迹,又接过下人递来的白毛巾,细细擦去了指上的血,待那指甲都泛着淡淡的粉色没有一丝血垢后才罢。
  “本将早就说过,军机要事,不得耽搁。”
  “将军!”徐清低伏在地上,高高举起双臂又落在,放在耳鬓两侧,“连月征战,将士都疲惫不堪,而且您的伤……”
  “本将还没有喊累,你们有什么资格!”宁长青扔下手中的毛巾,“取下陈霸先的狗头,就在这几日,本将绝不容许有半点纰漏!”
  徐清低伏着,垂头闭了闭眼。
  宁长青连屠三城,惹得百姓怨声载道,更是对军中将士轻则杖罚,重则杀头,如此暴虐,就算是战场上连胜,也不会长久。
  更不会……铸就大业。
  “就算将军责罚,属下既然已经跟随将军,宁死也要说出来!”徐清兀地抬眸,目光灼灼地看着宁长青,“将军不能再屠城了!城内都是无辜的百姓,将军如此行径会遭天下人诟病的!”
  “天下人诟病?天下人与我何干。”宁长青冷笑着,“齐清一日不把陈霸先交出来,本将每攻下一城,便屠一城!本将倒要看看,是他一个将军的人头重要,还是满城的人头重要!”
  “……上次刺杀真相并未查明,属下已经尽力在查,但目前所得线索种种迹象,并未指向陈霸先,将军,为何如此固执?”
  “徐清,你似乎管的有些多了。”
  屋里一时沉默无比,只听得到压抑沉重的呼吸声。
  “……属下知罪。”
  “徐小水还有几日赶到?”宁长青冷哼了一声,转身踱步,他脚下步伐一时都未停过,细碎而频繁,透着隐约的杂乱。
  无论是下令,还是正常的走动,还是做旁的事——无论什么时候,他的步伐都像是困兽般透着焦躁和狂暴。
  “明日便可。”一旁一直大气不敢出的副将低声道。
  “散了吧,明日继续攻暁巩城!徐清滚下去,别再来烦我了!”
  一屋的人皆压着呼吸战战兢兢退下。
  徐清慢慢站起来,垂着眸走下去。
  屋外的阳光太过刺眼,让他几乎晕眩。
  如果说……前几天的宁长青还算冷静沉稳,这几日,却是愈发暴虐,疯狂。
  像是落入陷阱中愈陷愈深,愈挣扎愈绝望的困兽,从满腔的仇恨,到狂暴,到无望的发泄,到……丧失理智。
  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失败的一塌涂地。
  这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自己甘于陷在泥沼中的人,无论旁人如何想把他拉上来,也无济于事。
  徐清侧眸,朝站在门外端着药满脸惶恐想进不敢进的军医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便放弃吧。
  军医轻手轻脚朝徐清走过来,与他走远了些才低声询问:“大人,将军情况怎样?”
  “我向你摇头,你还看不懂么?”徐清叹了一声,“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否则人头落地别怪我没提醒你。”
  “.…..将军已经三日没有喝药了,这样下去……”
  “暁巩城很快便能攻下来,这次兵马部署虽不算充分,将军却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而且齐军士气萎靡,连连受挫,所以这一战,必胜。”
  军医一惊:“如此说来,这次很可能擒杀了陈霸先。”
  “甚至齐清。”徐清淡淡道。     军医轻手轻脚朝徐清走过来,与他走远了些才低声询问:“大人,将军情况怎样?”
  “我向你摇头,你还看不懂么?”徐清叹了一声,“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否则人头落地别怪我没提醒你。”
  “.…..将军已经三日没有喝药了,这样下去……”
  “暁巩城很快便能攻下来,这次兵马部署虽不算充分,将军却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而且齐军士气萎靡,连连受挫,所以这一战,必胜。”
  军医一惊:“如此说来,这次很可能擒杀了陈霸先。”
  “甚至齐清。”徐清淡淡道。
  军医面露喜色:“那敢情好,这样一来可以歇战许久,将军也可以安心养伤。”
  徐清微微挑起眉,苦笑。
  他并不这样觉得。
  “你难道看不出来,苦苦支撑着将军的,不就是那两人的命吗?”
  军医回味了下徐清的话,面色大变:“大人的意思……”
  “将军连屠两城,所到之处,无不血流成河,怨声载道,你以为,这样的胜利,能持续多久?”
  南边李九良和白启明与齐骋对峙良久,城池收一座失一座,表面上没有什么大的损耗,但这边的暴虐也不知在那边……传成了怎般模样。
  齐骋这人……端的会韬光养晦,明面上虽与齐清达成一致,共同抵御麟国大军,但北边的战事如此焦灼,从未见齐骋派多少兵马过来援助齐清。
  天下人都知道,前太后王太后,齐骋的生母,病逝在凤鸾殿上,病逝在齐清夺位成功的前夕。
  这“病逝”二字,背后的龌龊和阴暗,没有人能,也没有人敢去细想。
  而齐骋仍是笑着和齐清和谈了。
  此人城府并不算深,否则以前也不会平白栽了那么大个跟头,从皇位最有优势的继承人之一,沦落到贬为庶民,流放京外。但此人……却是最能忍,最能抗的。
  也是,最会咬住机会死死不放的。
  而如今的形势,于他来说是天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徐清是一个谋士,只辅可辅之人。
  宁长青再这样下去……他只能南下了。
  ………………………………………………………………………
  “将军,麟军传来的消息。”
  留异正在吃茶,搁了茶盏,抬了抬下颌:“报。”
  小兵细细说了。
  留异听着,眉头渐渐皱起来:“他就因为布张画卷一事迟了些,便杀了一个校尉?”
  “是,除此之外,昨日有人不慎打碎了一个茶盏,宁将军听了后当时便用锤锤烂了那人的脑袋,那茶盏似乎是什么人用过的,宁将军宝贝的很,拿了碎瓷片连夜拼补。”
  留异眯起眼:“那画卷布置的如何了?”
  “因为麟国那边命令下的又急又重,所以蜀州以北的地界,几乎都张贴满了画卷。”
  越来越荒唐了!
  留异紧紧皱着眉头,手里的扳指转的越来越快。
  “属下一路上,觉得麟国将士似乎有些……分裂。一半对宁将军忠心耿耿,对战事极尽狂热,另一半似乎颇有微词,敢怒不敢言。”
  留异看着盏中清茶,神色莫测。
  事情变得愈发的有趣起来。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他不介意替宁长青接管了这群兵马,让秦国一统北界。
  至于麟国…..失了宁长青,还算的了什么。
  这样大的便宜,可不能白白给齐骋占了。
  宁长青变成这副模样,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以前可没料到这人竟还有做暴君的潜质。
  导致如今形势的原因,最早的话……便是因为那桩刺杀吧。
  留异重新端起茶盏,微微笑了下。
  他以前还想不明白季麟老弟为何拼了那般气力也要做出一场吃力不讨好危险重重的戏来,现在思其种种,怕是他早就看到了宁长青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故而做出这样一场戏,一来脱身,二来乱其心智使其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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