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珏是个聪明人,知道拿其他人来拿捏他。
安无咎当然清楚,就算一直不参与,被反超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只能存活一人,可如果是参加赌局,一旦他们队伍里筹码值高的人都受伤,甚至是更严重的结果,那些低筹码值的人也不得不上场。
黄毛循循善诱,“如果你们事先可以赢得一些筹码,这样一来,就算你们后面的赌局输了,也有多余的筹码可以抵上啊,这就不必担心其他人当筹码会不会死了,因为你们的手上就有足够参加赌局的筹码了,不是吗?”
沈惕倒是觉得无所谓,他倒也挺想和安无咎口中的老千赌上一赌。
虽说如此,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安无咎和他不一样,在他心里,所有的人类都一样,没什么亲密或疏远,就像蝼蚁走兽,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利,也都有随时丧命的几率,不必强求,尽管这样的心态多少有些俯视苍生的意味,但沈惕无法否认,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除安无咎以外。
但安无咎是完全相反的,对他而言,经过生命中的每一个人都不可谓不重要,他永远都是尽全力护住每一个自己的同伴,甚至希望对立者也能放下屠刀,尽管善良得有些天真,但他总是会布下谋局完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不能、也不会把大家的性命当做儿戏。
想到这,沈惕便也不想任性妄为。
既然安无咎要保护他们,那他就保护安无咎好了。
三人矗立于此,还没商论出结果,谁知同组的陈哥和藤堂樱急冲冲跑来,脸色很是慌张,还没说发生什么,安无咎心下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安无咎快步朝他们走去,询问道。
陈哥大喘气,脸上全是汗,藤堂樱脸色苍白,“诺亚,诺亚好像被他们掳走了。”
安无咎皱眉,“什么?”
“被谁掳走了。”沈惕的表情难得十分冷静。
“好像是黄组的人,他们戴的是黄色发带,我追过去,人就不见了,等我找到他们组其他人,他们、他们都不承认。”陈哥一脸惶然,“都是我,诺亚明明就在我们旁边站着,她哪儿都没有去的。”
“黄组……”安无咎眼色一瞬间冷下来。
黄毛也跟了上来,凑到他们跟前,趁机大惊小怪开口,“黄色的?那、那不就是马奎尔他们组吗?该不会……他们要拿小女孩要挟你们吧!”
安无咎没有说话,只听得沈惕忽然间开口。
“我同意加入。”
沈惕嘴角勾起,“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第74章 保皇游戏
“要求?”黄毛没有准备, 周亦珏事先并未说过这队的人还会提要求,一时间也有些无措,只得先问, “什么要求?”
眼前的男人高大而英俊, 明明是笑着,明明看起来十分正派,可他表情的细枝末节总是透着一股压迫感十足的寒意, 只是在用温和的笑意掩盖。
不知为何,看到他的脸,尤其是那双湖绿色的瞳孔,黄毛竟感到晕眩不已, 仿佛这双眼复制成无数双, 在空中, 在灯光下, 在地板上,墙壁上,无处不在, 每一双都直直地盯着自己,如同盯住猎物的眼。
一种阴冷的感觉从尾椎向上爬来,眼前英俊的面孔仿佛被成一团黑影, 只有这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作祟。
不,不对,他怎么好像之前喝了惩罚饮料一样。
这都是幻觉, 都是幻觉。
黄毛努力抑制着这种眩晕与着魔感, 晃了晃脑袋,垂着眼睛问:“你是想要我们帮你们一起找那个小孩子, 对吧?”
一定是这样的。
没想到,沈惕却懒懒摇头,用愉悦的语气说着十分残忍的话,“我才懒得管什么小孩子,我最讨厌幼小生物了。他们要是觉得这样就能要挟到我们,就太天真了。”
这些话令同在一边的陈哥心底微觉发毛,一时间竟然有些混淆,方才说自己会变的明明是安无咎,怎么现在变成沈惕了。
不过这个沈惕应该也是个厉害角色,每次他直视沈惕的眼睛,都感觉非常不舒服,但他形容不出来。
沈惕盯着变得有些胆怯的黄毛,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抿出一个笑意。
“其实很简单的。”他的绿瞳如同一潭能将人吸入其中的旋涡,但黄毛不看,于是沈惕伸手,一把抓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五个人的局,我们队要出两人。”
“两个?”黄毛慌乱地舔了舔嘴唇。
周亦珏跟他吩咐过,这场游戏必须要让红队出一个人进入赌局,可现在变成了两个。
他立刻补救,企图扭转沈惕的心意,“如果、如果是两个人,我们怎么分到一组呢?只有大王小王才可以……”
沈惕的轻笑打断了他的话,晶莹的红珊瑚耳坠在灯光下摇曳。
他松了手,倾身在黄毛的身边低声耳语,“这好办啊,我们不当皇帝,当造反的,不好吗?”
安无咎盯着沈惕的一举一动,见他对一个传话人都这么亲密,心仿佛沉了几寸,坠在胸腔。
“听懂了?”沈惕挑了挑眉,两手插进风衣口袋里,打发他走,“去告诉你们队长吧,我等着你回话。”
对方听了,点了两下头,然后便快速离开的,仿佛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撵着他似的,安无咎觉得奇怪,感觉从沈惕跟他说话开始,这个人就变了。
“他好像很怕你。”黄毛走后,安无咎对沈惕说。
面向安无咎,沈惕又变回那副插科打诨的模样,“是吗?我有什么好怕的,是他自己做贼心虚罢了。”
陈哥又急忙问,“小队长,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赶紧把小朋友救出来?”
“当然要救。”安无咎的表情一如往常,极致地冷静,“但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着急救。”
一旁的藤堂樱皱了皱眉,环视大厅,不看不知道,细细一看,才发现这厅里许多双眼睛似乎都有意无意地瞄着他们。
“怎么讲?”陈哥问。
安无咎转了转眼睛,沉声说,“大厅没有地方可藏,一层是兑换区,人来人往,他们不会把人藏在那里,最有可能的地方是三层的那九个包间,陈哥,你不要去,留在这里赌。”
他说完自己的分析,抬眼看向陈哥,“你之前说你有在赌场帮别人做局,那你应该是懂的,对吧。”
陈哥点点头,“还可以,主要是德州扑克。”
“那就去赌,押我当赌注。”安无咎语气果决。
“这……”陈哥面露难色。
“你要是担心,第一轮少压点。”他望着陈哥,眼神恳切,“这个项目就拜托你了,如果能为我们争取一点多余的筹码,就再好不过了。”
陈哥感觉肩上一下子就有了担子,但安无咎眼神中的信任和尊重又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我会尽力的。”
看着陈哥离开,安无咎转过脸,还没说,藤堂樱便自己开口,“我去找吧。”她抬手,紧了紧自己的双马尾。
“你已经被盯上了。”安无咎的眼睛盯着她,但对四周围的情况了若指掌,“大厅里有五个正在盯着我们,你现在还不能走。”
他不疾不徐地说着自己的猜想,“如果我没猜错,马奎尔现在是将全队的筹码拿在手中,并且要挟他们听他的话,两个人掳走诺亚并看管她,剩下的人盯住我们,一旦我们去救,他们说不定会直接动手。”
藤堂樱皱起眉,“动手?”
“没错。”安无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圣坛没有说的规则,就都可以做。马奎尔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如果我们大张旗鼓地去救诺亚,很可能会激起他的杀心,因为他知道,我们看到自己最小的队友死掉,一定会崩溃。”
藤堂樱明白了,安无咎这是欲擒故纵,越是显得不在意,对方就越会以为自己夺走的只不过是一个无人在意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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