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下,玻璃便碎开,水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淌。
沈惕弯下腰,动作下意识变得小心起来,他站在破碎的玻璃罩外,将昏迷的安无咎打横抱起来,轻轻地晃了晃他。
“安无咎?安无咎……”
晃动让溺水不久的安无咎呛出水来,咳嗽了几声,然后在沈惕的怀中慢慢地睁开眼。
醒了。
可此时的安无咎却变了。
他因呛水而紧蹙的眉头缓慢松开,修长而白皙的脖颈因抱起的姿势而略微后仰,喉结在雪白的花纹下暧昧地滚动,眼睫沾了细密的水珠,迷离又轻佻。
盯着沈惕的双眼,安无咎湿润的嘴唇微微勾起。
“谁允许你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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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黑化啦!
忘了说了这个丝绢浸水的题灵感是来源于一道各大互联网公司经常出的面试逻辑题,不过原题是烧绳子~和昨天评论区很多宝贝说的几个水桶倒水的思路确实比较类似,逻辑题都差不多
第43章 恶徒本性
这家伙又变了。
见他这样, 沈惕一瞬间明白过来。不过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变化,大概是因为他也和眼前这家伙一样,都不太正常。
于是沈惕依旧垂着眼, 对怀里的人故作阳光地笑了笑。
“我不光抱你, 还打算给你做人工呼吸呢。可惜你自己醒了。”
安无咎挑了挑眉,闭上眼稍稍歪了歪头,舒展颈椎, 然后自己翻身从他的怀抱中下来,像一只留不住的飞鸟。
很奇怪,他被抱住的时候,在沈惕的身上嗅到一丝苦杏仁的香气。
双脚踩到地上, 安无咎面带微笑, 抬手将湿透的头发往后拢了拢。
“来得这么晚, 还想靠人工呼吸来救命?”
“换个人在这里, 早就凉透了。”
某个瞬间,沈惕想到从岩浆深渊死里逃生的安无咎所说的话。
[幸好是我在最后,不然就麻烦了。]
明明是一个意思, 可坏的时候和好的时候说出来,就完全不一样。
“你还不够凉啊。”沈惕毫无邪意地望着安无咎象牙般的上半身,有了一个新发现。
安无咎湿了之后更漂亮, 濛濛一层水光,像湖里捞不出的月晕。
听到这话,安无咎瞥了沈惕一眼,他知道沈惕说的是自己的体温。
于是他故意走近些, 低头捉住沈惕的手腕, 拉过来,让他的手掌贴到自己的胸口。
“很凉吗?”
他的动作很慢, 所以可以让沈惕的指尖先触上他的皮肤,然后再是指节、掌心、手腕。那只肤色略深的手掌轻轻摁在他苍白湿润的胸口,芍药复杂的黑色线条与掌纹交合,微微下陷。
安无咎操纵着沈惕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从胸口渐渐向下,拂过平坦与不平坦,直到指尖触及裤腰。
他才蓦然松手。
任沈惕的食指勾住边缘处,屈起的指节抵在他小腹上。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沈惕露出一个纯良无比的笑,伸出手,指尖挑了一下悬挂在他脸侧的耳坠。
“你该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红珊瑚在昏暗处透着微光,摇来晃去,不得安生。
沈惕也抬起头,收回手,与他对视。
说来也是奇怪,安无咎竟然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一丝懵懂。
明明长了一张在风月场游刃有余的脸。
喜欢?
有那么一瞬间,沈惕发现这个问题,自己是答不上来的。
的确,他之前当着钟益柔的面开过玩笑,说自己不喜欢女人,但老实说,他似乎也不喜欢男人,不喜欢人。
他知道喜欢需要有好感,但他不知道什么程度的好感能算得上喜欢,也不能很明确地分辨喜欢人和喜欢仿生猫之间的差距,更不懂得喜欢人也分很多种。
所以沈惕暂且选择保持沉默。
男人或者女人,对他而言没有分别。
就连眼前的安无咎也是一样,无论他善良,还是邪恶,在沈惕的眼里没有任何的割裂感,他就是完整的一个人。
因为他很像沈惕久远记忆中遇到过的一只仿生猫。那只猫只设定了两种行为模式:亲近和厌恶。
所以当沈惕在亲近模式时碰它,它就会亲昵地用它的脑袋蹭他,沈惕至今也记得那种人造皮毛摩擦的触感。但有时候,他又是另一种模式,无论沈惕怎么靠近,他都会躲开,甚至咬上一口。
但沈惕一点也不讨厌它,甚至认定它比真正的猫更可爱。
陷入不甚清晰的回忆之中,沈惕像个断了电的玩具,他隐约听见安无咎说“好像也不是”,还没反应过来,可当安无咎的双手已经解开他上衣最后一颗纽扣的时候,他才突然又自己给自己插上电源,从回忆中苏醒。
“你做什么?”沈惕捉住安无咎的手。
但安无咎毫不在意,也完全没有廉耻心地继续把沈惕的衣服往下剥,“当然是在扒衣服了,你的眼珠子果然是仅供欣赏吗?”
沈惕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绪,觉得好笑,又有点没辙,“的确是仅供欣赏,所以没想到你还会动手动脚。”说是这么说,还是任安无咎宰割。
安无咎冷笑一声,把好不容易脱下来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扣子没扣,伸手轻轻拍了拍沈惕的脸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对你的性取向也没什么兴趣,我很冷,需要一件衣服。”
冠冕堂皇说完这番话,他视线往下瞟了瞟,从锁骨线条到腹肌。
“身材不错嘛,别穿了,让大家一起观赏吧。”
他说话的时候,发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说话的时候沈惕几乎能看到他若隐若现的舌尖。
安无咎拍了两下沈惕的肩,然后越过他往外走去,一面走,一面散漫地伸着懒腰。
“下次早点来救我。”
沈惕跟着转身,“喂,那我穿什么?”
安无咎头也不回,大言不惭,“少买点糖。”
沈惕翻了个白眼,少买一次糖换件衣服?凭什么,本来就是他的衣服。
“糖吃不吃都行吧,再给我换条裤子。”安无咎接着说。
果然是把他想得太善良了……
“刷”的一下,安无咎一把拉开帷幕,在强光中眯了眯眼,待到适应了许多,便往外走去。
吴悠因为没有找到沈惕和安无咎的踪影,十分担心,所以干脆盘腿坐在舞台上,守着帷幕。
没想到还没坐多久,安无咎便拉开帷幕出来了,只不过他头发都湿透了,身上的衬衫从白色变成了灰色,还敞着,脸上的表情也变了,看到他的瞬间歪了下头。
“小鬼。”
吴悠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安无咎又一次换状态了,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有些紧张。
但安无咎还是那个样子,漫不经心走过来,经过的时候十分草率地摸了一下他的头,差点把他的头上的鸭舌帽碰掉。
吴悠扶住自己的帽子,转过头,安无咎此刻在舞台的边缘坐下,两手撑在舞台的地板上,活动了一下脖子,“累死我了。”
下一秒,听见帷幕拉开的声音,吴悠又回头,看见沈惕光着上半身走出来。
“你们做什么了?”吴悠皱眉。
刚问完,沈惕一巴掌糊到吴悠的脸上,刚戴好的帽子又被弄掉了。
“提问之前先问问自己几岁。”
吴悠深吸一口气,拿着帽子咚咚咚地下台了。
他快步走到南杉身边,“有没有能让人平心静气的咒?”
南杉坐在椅子上,他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肌肉僵硬。听到吴悠的话,他还是打开了自己的面板,过了一会儿,对吴悠说,“你看一下我发的,在同场玩家消息栏。”
吴悠挨着他坐了下来,听他说的,把面板点开了,哗哗出来一堆密密麻麻的字。
“这是静心咒,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这么长?我还是继续气着吧。”吴悠关掉了面板,双臂抱胸。
“不气不气。”南杉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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