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觉得有些奇怪,吴悠这一走, 一直没有回来。
这种不安感持续她与乔希重回那间一楼总控室。,因为乔希怕黑屋子,她直接敞了门。
没多说什么,杨尔慈直接将加密硬盘往主机的卡槽里塞, 肩膀却被乔希拍了拍。
“你看屏幕上的监控……”乔希声音有些抖。
杨尔慈瞥眼看过去。
一开始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再仔细一看,才觉得诡异。
屏幕上明明有无数格监控影像, 从房间到走廊,无一遗留。
可这些影像中,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都去哪儿了?”
走廊里的灯光、雪白的墙壁,反着光的地板,将整个空间衬得无比明亮。
可钟益柔站在这里,却觉得不寒而栗,连空气都是阴恻恻地流动着,经过她身旁。
她的眼前有一个安无咎,耳机里却传来另一个安无咎的声音。
[喂?刚刚还能听见你的声音的,现在没信号了吗?]
他还在说话。
事到如今,这两个里面必然有一个是真的,一个是假的。
目前为止,她还没有从这两个人的身上发现任何不好的信号,说明伪装成另一个人需要获取信任,在此之前,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要是面前这个是真的也就罢了,耳机里那个恐怕是想引她过去,毕竟眼前的人完完整整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而对面那个,只有声音。
可要是反过来呢?
钟益柔跟在安无咎身后,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终于摸到了一处略微凸起的圆点,她试探性地用手指轻轻敲了几下,嘀的一声,那头的声音切断了。
糟糕。
这个东西怎么都没有个使用说明的?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与眼前这个安无咎并肩的程度,然后露出平日的笑脸。
假的一定会有破绽,先从这个下手吧。
总能套出点什么。
“对了,你刚刚说有个工作日志,在哪个房间看到的啊?”
安无咎转过脸,沉着道:“资料室。”
“哦,这样啊。”钟益柔点了点头,“资料室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吧?这个副本真的好吓人,到处都透着一种诡异的感觉,刚刚都吓死我了。”
安无咎听了,顿了顿,开口道:“这地方很古怪。我刚刚在想,刚刚你遇到的是不是幻觉?”
他又补充道:“我和其他人分开的时候,也遇到了幻觉。”
“什么幻觉?”钟益柔盯着他的眼睛。
真的完全一样,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
安无咎看了一眼她,又轻轻笑了笑,“我看到你们都变成了怪物,想要杀了我。”
只一句话,好像就能让人看到画面,并为之毛骨悚然。
钟益柔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松开。
她不想露出破绽。
“真的啊?那比我这个还可怕诶,起码我看到的幻觉都是不认识的人,那些小孩儿一会儿是活人,一会儿又变成诈尸的尸体,而且只有我看得到。”
“这就是你说的停尸房。”安无咎垂了垂眼,“拿到工作日志之后就知道你的工作是什么了,结合刚刚发生的事,应该会有新的线索。”
继续往前走着,钟益柔感觉温度一下子热了起来,可眼前还是这条空荡荡的走廊,原本想着怎么也会遇到一个玩家,可走到现在都没有其他人。
太古怪了。
她想到了什么,于是侧头看向安无咎,用十分随意的语气问:“对了,绿眼睛的家伙呢?居然没跟着你。”
安无咎沉默了好一会儿。
或许这沉默的时间并没有很长,但在钟益柔的眼里,他脸上的一点一滴,每个细节,仿佛都被无限放大了。
面孔就在眼前,可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却反复回响着方才耳机里的那个声音,和眼下这个并无二异。
[益柔……]
[我是无咎。]
益柔。
钟益柔忽然间停住脚步。
眼前的安无咎也感应到她的停驻,于是回过头。
钟益柔的双睫轻轻地上下碰了一下,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冒险的想法,并且实施了。
“吴悠,你不会把他甩掉了吧。”
她的心脏都几乎要跳出来了。
眼前的安无咎脸色没有一丝变化,淡定得可怕。
“没有啊,是他自己要去别的房间搜集线索的,说是分开效率比较高。”
他说完,盯着钟益柔的脸,甚至还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钟益柔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显得很是松弛,她也笑了笑,然后搭了搭安无咎的肩,“那家伙居然还有这么独立的时候啊。”
看来这个伪装的家伙连玩家的个人信息都不知道。
本来以为是npc,可是圣坛真的会连玩家信息都不告知,就让他直接来和玩家对抗吗?
这似乎不太合理。
在安无咎将脸转向前方的那一刻,钟益柔上扬的嘴角落了下来。
她的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摸着耳朵,指尖在不断地敲击。
就在这个假的安无咎对她说,“你知道其他人在哪儿”的时候,钟益柔的传声机中出现刺耳的一阵杂音,然后嘀的一声。
“你一路上没有碰到其他人?”安无咎又问了一遍。
这时候,耳机里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音色很冷。
[你是谁?你旁边是安无咎?]
钟益柔的心跳动得愈发快了,眼前的冷白色长廊仿佛没有尽头,甚至在渐渐融化。
这是幻觉吗?
她甚至又一次闻到了那种诡异又恶心的气味,如同无数只蠕动的虫包裹住自己,然后一点点腐烂。
钟益柔努力地忍住这种几乎令她呕吐的幻觉,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假装没听到传声器里的人声,继续跟眼前的假无咎说话。
“哎对了,你说找到我工作日志的那个房间在哪儿啊?”
[安无咎]沿着前路指了指。
“就在前面转角第二个房间。”
一边说着,传声器那边也传来了声音,冷冷的。
[钟益柔,你在哪儿?怎么不回答?听不到我的声音吗?]
钟益柔很快又说:“啊我知道了。”
“前面这个是不是西北角?我们现在在西北角吧。”钟益柔往前走了几步,指着拐角回头,看向那个假装出来的人。
[安无咎]嗯了一声,微微点头。
传声器那头的杨尔慈发现了端倪。
[你现在在西北角?安无咎监视了你,所以你没办法回答我的问题是吧?]
[你不需要回答,做个记号,或者给个暗号。]
钟益柔面对墙壁,背对着[安无咎],一秒后,转过脸看他,满脸都是想到了好办法的骄傲。
“要不这样吧。我们标个记号,这里四四方方的,实在是太容易迷路了,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掉进幻觉里,再遇到那么危险的事就麻烦了。”
她特意重复了[安无咎]说过的话。
“而且你不是还说,你看到了别的玩家变成怪物,杀了你的幻觉。说不定,后面还会发生这种事,做个标记逃跑的时候都清楚一些。”
她说得有理有据,[安无咎]也点了点头,“用什么做呢?”
钟益柔本来是打算用指甲划印子,但又沉思片刻,最后伸出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并拢了,放到嘴边吻了一下,然后将手指上的口红印到墙上。
雪白的转角墙面,多出了一个吻痕。
“标好了,指甲划出来的估计看不清,唇印红红的,多醒目。这样一会儿咱们绕的时候就能记得了。”
“嗯。”[安无咎]点头,“我们进去吧。”
杨尔慈在对面听到两人的谈话,心下觉得一定有问题。
“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乔希问,可杨尔慈已经跑出房间,原本他以为自己被独自留下,很快,脚步声又出现。
杨尔慈回到门口,对乔希做出一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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