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听到安无咎的提问, 沈惕回过神, 笑了一下, 又握住他的手, 用玩笑的语气说:“在想到底要不要用呢?”
安无咎拿起杯子, 抿了一口随餐酒,语气好像很是无所谓,“其实你如果觉得力不从心,用也可以,我不介意。”
力不从心??
沈惕一下子被他噎住了,手也不托腮了,扭头看向安无咎的脸,“你又变了。”
“没有啊,”安无咎脸上笑意未减,“我本来就是这样,好的是我,坏的也是我。”
安无咎抬了抬手,招来了服务生,好巧不巧,来的正是刚刚那个不小心撞破的男生。
对方的脸上努力挤着职业性的微笑,来到两人面前。
“结账,谢谢。”安无咎礼貌道。
沈惕没有眼力见,或者说他还没有完全学习到这一复杂的人类社交技术。
“对我差点忘了,你刚刚说谁力不从心?”
服务生笑容未动,但一对眉毛还是控制不住地向上抬起,睁大了眼睛,低头将账单递过去。
安无咎一开始也没有意识到什么,头也没回地接过服务生手里的电子账单,随意说:“你啊。”
沈惕立刻扮委屈演可怜,“之前还说人家厉害,这么快就腻了,推到我身上,我们也才有过一次诶,喜新厌旧也没有这么快的。”
安无咎听到这些立刻回头瞪他,沈惕一副可怜兮兮单纯被骗的样子让他想捂住他的嘴。
大概过去两三秒,安无咎才突然意识到,他们的身边还站着一位服务生。他立刻回头,略带尴尬地对服务生笑了笑,付了款,将账单还给了他,“谢谢。”
服务生的脸因维持一个表情而变得僵硬,他尴尬的眼神藏都藏不住,只能低头双手收回,“不客气,先生。那个……还有什么别的需求可以告诉我,我会为二位服务的。”
“不麻烦了。”沈惕搂住安无咎的脖子,笑着对服务生说,“我们现在就打算去楼上酒店了。”
“啊……”对方干笑着,脸上的表情似乎变得更为尴尬了,“那、那祝您二位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安无咎感觉他的尴尬另有原因,直到两人离开餐厅,按照指示上了三楼,在拐角处的酒店入口看到了粉红色霓虹广告牌,和那个卖大保健用品大叔的店很类似的装潢,就突然明白了。
他们已经是第二次误打误撞跑到情趣酒店了。
诡计多端的酒店。
前台的两个小姑娘看到两人,热情地出来迎接他们,“欢迎光临!请进请进!”
这下不好跑了。
“两位是住宿吗?我们这里有很多种房间和服务呢,你们可以看看这个。”其中一个小姑娘点了点,柜台上立刻显示出各种各样的房间,里面竟然都是有主题的,什么公共飞行器、病房,甚至还有监狱……
“不用了。”安无咎抬起头,“就要一间最普通的。”
小女生立刻敏锐地捕捉到重点,眼睛都放了光,“一间?是只要一间吗?”
沈惕立刻搂住安无咎的腰,“对。”
“好的,马上为您办理入住!”小姑娘手脚麻利地处理好,“好了,请分别再上前一步,只要再刷一下二位的公民芯片就好啦。”
安无咎突然想到沈惕还没有,“请问只刷一个人的可以吗?”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在短暂的时间里用光速思考眼前这两个人到底哪一个没有芯片。
一般人不会没有的,难不成他们之中有一个人是……
“唉,真的不行吗?”沈惕又开始施展他的演戏功夫,扮成一个无辜可怜的小奶狗,他歪靠在安无咎身上,眼睛望着前台小妹妹,“可是这位先生刚刚已经付过钱了诶,我总不能不做生意吧,我家里还有五个弟弟妹妹要养诶,你看外面还在下大雨,要不然就刷这位先生的卡,当做只有一个人开房?”
这一番组合拳打下来,安无咎差点笑出声。
小妹妹回头和另一个正在震惊中吃着瓜的小姐妹对视一眼,又伸长脖子望了望,“那好吧,我给你们开个后门,不要跟我们经理说哦。”
“放心。”沈惕露出一个迷人的笑,“这种事我当然懂的,谢谢你了小美女。”
对方摇摇头,“晚安!”
两人转过身,正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后头一直吃瓜的那个小姐妹忽然开口,“大帅哥,你一晚多少钱啊?”
沈惕一边往前走,一边对身后的两个小女生挥手,“不好意思,我整个人都被他买下来咯。”
房间比之前那次好很多,设施都很新,但也不能完全称之为“普通”房间,毕竟光是灯光就有五种,一座下沉式的超大双人床,镜面天花板,地板上撒满了人造玫瑰花瓣,在他们推门的瞬间,房间内的电子管理系统开始自动播放铺垫的浪漫音乐,并询问模式。
“请选择:1、普通模式;2、柔情模式;3、激情模式……”
敢在沈惕开口之前,安无咎就立刻回答:“普通模式。”
“好的,正在为您设置房间模式。”
安无咎关上了门,再一转身,他就被沈惕摁住肩膀,抵在墙上亲吻。沈惕的吻和安无咎所选择的模式是完全相反的,充满了直白的压制、欲求和索取。
刚好他是个对沈惕予取予求的人,擦枪走火,一触即燃。
他们就这样吻着,抱着,来到那个下沉的床前,毫无顾忌地相拥倒下,倒入那下沉的床上。
安无咎将自己身上背负着的那些痛苦回忆暂且抛诸脑后,纵深投入沈惕沉甸甸的爱里。生死之间游走的他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是彻底的松弛和宣泄,就像窗外如注的暴雨。
接吻的间隙,两个相爱的人胶着交错的呼吸中,沈惕不断地说着爱他。
“我爱你,很爱你。”
他恨不得将一颗赤诚的心捧到安无咎眼前,献给他,如果自己有的话。
“我爱你,”他这次停下来,望着安无咎的双眼,很认真地问,“你能感觉到吗?”
沈惕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一个人类差,但他曾经担心过自己无法做到人类真正的理解与爱。
他并没有将安无咎视为一个脆弱时候被迫依赖他的信徒,相反,沈惕知道,自己是因为安无咎才学会共情,学会爱,无论是那个时候的他,那种形态的他,还是现在的自己,安无咎对他而言都是特殊的。
他希望自己能将这些都表达出来,以人类的方式。
安无咎露出温柔的微笑,望着沈惕迷人的双眼,伸出手,捧住他的侧脸,“当然了,我当然知道。而且我知道你也明白我的心,对吗?”
说不清为什么,沈惕好像被击中了,他点点头,缓慢地倒下来,把头埋进安无咎肩窝。
安无咎吻他的头顶,抚摸他,缓和下来的火再度燃烧,将两人包围。那些不息的冷雨化作蒙在肌肤上的热汗,变得黏腻,热的水汽包裹住一切。
镜子让安无咎发现自己很容易放空,或许是因为极端的感官体验可以压制一切,也碾碎那些令他生畏的恐惧。他害怕自己真的找不到妹妹,或是找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也害怕身边任何一个同伴的离去,害怕沈惕消失于人世。
只有在沈惕的怀里,他可以无所畏惧地选择快乐与欢愉。这是世界上只有他才能开出的一剂麻醉。
雨到了后半夜才停。
而他们是后知后觉才发现的。
安无咎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海水浸透、泡胀的海绵,稍微一挤就能滴滴答答地淌下水来。沈惕从背后抱住他,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
“你睡着了吗?”安无咎用气声问他。
“睡不着。”沈惕低头,温柔地吻了吻他的后颈,似乎还有留恋,“怎么?觉得我力不从心吗?”
“真记仇啊。”安无咎小声说。
“对啊。”沈惕搂得更紧了些,“不光记仇还小心眼呢。”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