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惕笑着截了安无咎的话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是清白的,真的。”
本来误会还没那么大,一解释好像更不对劲了。
“我信,我信。”钟益柔干笑两声,努力地让自己不要脑内补充他们没说出来的场景和动作。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钟益柔把书往门廊的沙发上一扔,对他们说,“刚刚我是要来喊你们的,他们现在在会议室等着呢。”
安无咎立刻问:“昨晚什么情况?”
钟益柔走在前面,带着他们出去,听了便扭头说:“目前为止是平安夜,就看你们俩了。”
聚集会议室的人围坐在一张椭圆长桌边,面色各异,其中最沉重的当属杨明。
安无咎注意到,邪教徒嫌疑人刘成伟不在这里,或许是杨明认为他根本不配出现,又或许是害怕他与安无咎见面。
三人进去后,杨明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安无咎的身上,自然也就发现了他和沈惕之间的手铐。
“你们怎么回事?”杨明语气不善。
沈惕扬起和安无咎相连的手,态度随意地坦白道:“我昨晚去他房间了。”
杨明皱眉,“你去他的房间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沈惕笑了笑,拉着安无咎坐到剩下的空位上,手直接光明正大摆在桌子上,“这个邪教徒的事儿吧,我是越想越害怕,就想找个人陪我睡觉。”
“我7号房,昨晚只能去安无咎的5号房或者你的1号房。我想了想,去你的房间,你肯定觉得我是邪教徒要来杀你了,不好,我还是去安无咎那儿吧。”
他说的话极度不正经,杨明半个字也不相信。
但安无咎开了口,“是我要求的。”
尽管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奇怪,像个十足的恶人,但既然已经给其他人造成了不好惹的印象,再礼貌回来好像只会加重自己身上的怀疑。
已经走到这一步,就不得不继续下去了。
于是安无咎努力装出自己之前的样子,怕结巴,只能把语速放慢,反倒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错觉。
“我也不知道沈惕为什么突然跑到我的房间,估计是对我有疑心,怕我夜里有什么动静,索性我就兑换了一副手铐。他不放心,就拷在了一起。但是这个系统太不厚道,钥匙得单独兑换还断货,我们就只能这样绑在一起了。”
“就是这么简单。”
他装完,沈惕直接扭头盯他。
这么快就往坏了学啊。
但安无咎没有看他,一脸淡定看向杨明。
杨明将信将疑。
没人说话,吴悠主动说起昨晚的经过,“我昨晚一直盯着刘成伟,后半夜才眯了一会儿,催眠气体出来的时候,他都没有闭眼,一直在挣扎,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到他的声音,催眠气体对他没有用。要不现在去看看?应该还能看到沙发上挣扎出来的痕迹。”
“不必了。”杨明沉声道。
上野小声说:“对了……我们是不是要看一下沈惕和安无咎的血条。”
安无咎没多说话,直接将默认收起的血条从面板中点开,头顶很快出现一根。他没有掉血。
沈惕也是一样。
钟益柔见了,挑了挑眉往椅子背上一靠,“这是不是能说明咱们昨晚的战术有效啊,没人掉血,刘成伟还真的是邪教徒。”
杨明沉默着,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刘成伟的暗恋对象是钟益柔,是他杨明的诅咒对象,为了这整整七分,刘成伟背叛自己,一点也不奇怪。
就算刘成伟是他的红线,也只有区区两分而已。
而安无咎此刻正打量着杨明的脸。
杨明不会这么快认定,这一点他很清楚。
像他这样常年自卑又一朝得势的人,逆反心理很强,对旁人强加的观点嗤之以鼻,只有自己的想法才奉为圭臬。
“那可不一定。”
安无咎开口,右手的手指装模做样在桌子上敲打,努力装出之前的样子,缓缓道,“也有可能是邪教徒看见大家把刀口对准了刘成伟,就索性将计就计,嫁祸到他身上也不一定呢?”
老于想到那天,自己亲眼看见安无咎塞了什么给刘成伟,不禁皱了皱眉,“为了嫁祸,放弃一次可以杀人的机会?”
“那怎么了?”安无咎表情十分冷静,和之前不同,却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如果我是邪教徒,我甚至可能选择在第一天自杀。杀人机会不算什么,只要能搅乱场上的人,让大家自相残杀,还需要邪教徒自己动手吗?”
此话一出,圆桌上的人不由自主看向杨明。
“你什么意思?”杨明眼神阴狠,“为了帮刘成伟开脱,你都敢直接把脏水往我这个唯一受害者身上泼了?”
那张废弃字条上的内容,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举个例子而已别这么紧张。”
大概是因为安无咎装不出之前自己那种疯狂的样子,只能用无表情的脸说出这些话,反而像个极端冷静的疯子。
杨明不想陷入安无咎的文字陷阱之中,他对着其他人说,“没有一个只有两条命的人会选择自杀,这么浅显的道理不用我说,你们应该都知道。”
言毕,他从西服口袋里拿出那张被丢弃的废纸,扔在众人面前。
“这就是安无咎拼命洗脱刘成伟罪名的原因,大家看看吧。”
就知道。
安无咎早有准备,或者说杨明对纸条的公开也是他计划的一环。
好在杨明没有把刘成伟带出来,否则还有点小麻烦。
钟益柔瞥了一眼,又看向沈惕,“你的意思是,这是安无咎写的?”
安无咎没有笑,只是淡淡说:“怎么证明这就是我?凭一张纸条?你自己恐怕就能写出几十张来。”
“除了你,这里还会有谁用左手写字?”杨明冷笑道。
“行。”
感觉到杨明对刘成伟的怀疑已经深信不疑,安无咎适可而止,一双深黑的眼睛盯着杨明,说出看似自我放弃的结论,“随便你。”
适时表现出来的无法反驳,会让对方更加深信自己的观点。
反正谁都没办法和自己决斗。
安无咎用“愤然离席”表示对杨明的不满,还顺带扯走了正在看纸条的沈惕。
一路往前走,安无咎一路回想自己的每一步计划。
有些偏差,但基本完成了。
想做的,不想做的,最后都做了。
直到沈惕拽住他。
“你还要去哪儿?”他伸长脖子歪着头,够着去看他们附近的一个房间,是琴室,“休息会儿,我没睡好,累死了。”
他推开琴室的门,扯着安无咎进去。
面对沈惕,安无咎没有再伪装出另一副模样,直白得有些可爱。
“为什么没睡好?不是强制睡眠吗?”
“心里有事儿,醒得太早了。你倒是怎么都醒不过来。”
他还叫了安无咎两声,也没反应,额头全是汗,沈惕还以为他不舒服,想着要是他真的生病卧床,自己岂不是要陪床一整天。
沈惕走到钢琴边,自由活动的手掀开积了灰的琴盖,手指在黑色琴键上点了一下。钢琴发出沉郁悦耳的声音。
看着钢琴,安无咎也伸手摸了摸,最后忍不住坐在琴凳上。
见他似乎有意弹琴,沈惕也坐下,与他并肩。
“你不相信有邪教徒。”安无咎将受伤的右手放在琴键上,弹了几个音,“但你也不能明确杨明掉血的原因,只好从我这个最可疑的嫌犯下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现在眼前这个安无咎应当是善良的那一面,但他直白的态度却又如同一把快刀,干脆无比地把人剖开。
沈惕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垂着眼,也把手放在琴键上,学着安无咎的每一步,按下琴键。
“你会弹琴?”沈惕思维跳跃地给出另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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