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沈惕尾音拖得懒散,“四个J都不要啊,你们也……”
“你给我再说一遍!”
“你也太容易生气了,”沈惕这次没有故作柔弱,甚至也没有笑,他不笑的时候脸看起来很冷,“赌场里输过不少钱吧。”
沈惕说着,拿起放在手边的枪,细细擦拭,那双冷冽的绿瞳盯着枪口,接着之前的话继续。
既然是安无咎给了他这个剧本,那他就配合着演下去吧。
“尤其是我尝过的……你也连看都不配看一眼。”
“你!”
艾米心里觉得刺激,可嘴上还是疯狂打圆场,“大家消消气,先打牌,先打牌。”
原本趁着二人说话拖延的时间,安无咎把桌上的牌全记一遍,可听到沈惕的话,他的心跳还是莫名停了一拍。
这家伙平时嬉皮笑脸到一种神经质的地步,很少会表露出这么凶狠的一面,这会儿竟像是护食的孤狼似的,不咬下对方的肉不罢休。
尽管他知道,这只是沈惕配合他,为击垮马奎尔心态而演的一场戏。
一回合都没人要,沈惕开启了新的回合。
他心中猜想,马奎尔在那样的嘲讽之下,都没有要他的四张J,怕不是不忍心拆掉多张大牌。
周亦珏也不要,他这样谨慎多疑的人,应该也是如此。
“大家这么给我面子,那我再出几张。”说着,他从牌扇中抽出几张牌,往桌面中央一扔。
“5张7。”他说。
但戏台子都搭好了,不演下去也不是个事。
安无咎吸了一口呛人的烟,从自己的牌里拿出几张,“五张J。”
他转过脸,朝沈惕的脸上吐了一个白色的烟圈,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那烟圈暧昧地弥散开来,轻轻柔柔笼着这张英俊的面孔。
“睡过一次不代表就是你的所有物,别自己圈地,只有公狗才这样。”
这幅漂亮皮囊说出这样的话,越冷酷,越是迷人。
“真想跟我一起,刚才何必接他那张皇帝牌?”安无咎挑眉。
沈惕低头笑了,一方面,他觉得安无咎演得太好太真,令他有些接不住,可另一方面,他竟真的产生了安无咎所说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真的企图圈地,把眼前这个人困在手里。
“拿皇帝牌才叫赌博啊。”沈惕笑了,笑中透着一股子邪气。
艾米嘴上喊了“过”,盯着两人。
这两个人某些时候还真是像啊。
“五个Q。”周亦珏将自己的牌扔出去。
在他心里,安无咎和沈惕的可信度都不高,至少他无法轻易相信。
最开始是他找了马奎尔,告诉他只要绑架了红队的那个小女孩,安无咎就一定会同意和他们赌这一把,他会表面上请安无咎联盟,背地里其实和马奎尔勾结,这样一来,他们二人至少可以打击目前排在第一的红队。
但事出意外,竟然是沈惕同意,并且要两个人进来。
当时的周亦珏索性重新收买荷官,反水到沈惕与安无咎这边,暗中放弃与马奎尔的结盟,这两个人都是热身赛的获胜者,能力不俗,跟他们一起更加容易赢。
至于夺的是安无咎的筹码,还是马奎尔的筹码,都不重要,像周亦珏这样的双面叛徒,只想尽收渔翁之利。
只不过意外太多,马奎尔竟然不要这一张唾手而得的皇帝卡,导致现在他们阵营分裂开,骑士牌也不确定是否还在艾米手上。
可沈惕出牌,五次有四次艾米是不要的,放水的意图也太过明显。
轮到马奎尔,在一连串的羞辱之下,他甩出五张K,“要了。”
他心中怒火难平,但这是赌博,他必须要让自己冷静下来,秋后算账。
“这么快就出了?”沈惕笑了笑,眉眼间都是戏谑,“我不要了。”
见他不要,马奎尔心情不禁好了许多,想着差不多也应该归他主导下一局了,毕竟方才沈惕上一轮出的四张J,一圈下来没有人要。
“我刚刚一直在想……”安无咎左手的食指与中指夹着香烟,手肘支在桌面,额角抵着手腕,一副沉然思考的模样。
“我们之中,不是还有一个躲着的骑士牌吗?”
周亦珏神色未动,心中却对他第一个点出这张牌而感到意外。
“有没有可能是自保?”安无咎抬起头,“我的意思是,万一一开始的时候,皇帝牌和侍卫牌就发到一起了呢?他不想自己独自一个阵营,所以把皇帝牌给了下家,也只有这种办法,才能多一个队友。如果真的是这样,大家就算找侍卫,又有谁会怀疑到放弃皇帝牌的人头上啊。”
周亦珏皱了皱眉。
他收买过荷官,不可能把两张牌都发给马奎尔。
但他忽然想到,艾米的魔术。
“你在胡说什么?”马奎尔情绪激动。
安无咎把手掌轻轻往下压了压,“别激动,我只是提出一种假设,因为我现在觉得,你们俩的针锋相对,从一开始就来得太突然了。”
他瞥了一眼沈惕,“居然还把枪调出来了,怕不是拿我当个幌子吧。”
这话说得沈惕有点委屈。
拿枪就是为了你,为了你想一枪崩了他。
但他知道安无咎是表演,所以也顺着演下去,,伸手夺走了安无咎手中的香烟,送到了自己唇边,“你觉得我会为了这么一点筹码就背叛你吗?”
“谁知道呢?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安无咎耸耸肩,笑起来异常美丽,“无所谓了,继续打下去,总会有人露出马脚的。”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背叛别人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完,安无咎打出几张牌,“五个A。”
原本以为是胜券在握的马奎尔恨不得要开骂,这安无咎说到最后竟然把他的路给堵死了。
之前装出一副没有大牌的样子做什么?
“我不要。”艾米说,“我要不起。”
周亦珏不疾不徐道:“我也不要。”
“过。”马奎尔烦躁不已。
最终转回到沈惕,他笑了笑,优雅地用食指掸了掸烟灰,“我也不要。”
“那下一轮由我开始了。”
安无咎抬了抬眼,桌面的正上方显示着当前的回合数——从第四回 合变成了第五回合。
“出个小点的吧,”安无咎笑着抽牌,“大家也都出出牌。”
“三个7。”
“我要。”艾米也打出自己的牌,“888,三个8。”
周亦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牌,较大一点的牌数量太多,拆起来不好出,于是他抽了更大的牌。
“三个K。”
轮到马奎尔,他的怒火压抑了太多太久,只能在发牌上面发泄,“三个A。”
他的牌一脱手,沈惕就吹了个口哨。
“过。”
安无咎也随着沈惕说了“过”。
心心念念的主动权终于到了自己手里,马奎尔欣喜万分,正要出牌,忽然,一个和他一样系着黄色长带的人跑了过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马奎尔一回头,正是他安排了看守那个小姑娘的人。
“队、队长。”那人鼻青脸肿,凑到马奎尔耳边,用只有马奎尔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向他报告,“红队那个小女孩,被人劫走了……”
“怎么回事?”马奎尔立刻质问。
“就……一个人端着香槟上来,还说给我们看手相,本来聊着天,突然就一棒子把小王打倒了,我当时吓着了,他们四个人,我打不过……”
安无咎即便听不见,猜也能猜到是什么。
还真救出来了,也不白费他一番筹谋。
看这报信人脸上的伤,他们几个还真是下手够狠。
周亦珏提醒了一句,“埃夫隆先生。”
马奎尔这才转过脸,看向牌桌,他心内烦躁,甩出两张牌,“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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