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可能共赢。”吴悠说。
“当然可能。”安无咎勾着嘴角,“只是有的人不配。”
吴悠不说话了。
“喂。”
吴悠再次抬起头,看见安无咎一脸和善,“告诉我你的暗恋对象。”
吴悠皱了皱眉,但没有犹豫太久便把答案告诉了安无咎。
“沈惕。”
安无咎一下子笑了出来,“是他呀。”
“怎么了?”吴悠问,“你想要他死吗?”
“嗯……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安无咎打了个哈欠。
不过现在可不能死了。
吴悠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开口,“那你觉得杨明……”
提到这个名字,安无咎的脸上明显表现出无聊乏味的表情,像是犯困了,“他现在还没发现。”
吴悠紧拧的眉头微微一松,可眼神中的疑云始终未散。
“让我猜猜,你现在想什么呢?”
安无咎伸了个残缺的懒腰,从沙发上起来,故意做出一种柔弱可怜的表情,“怎么办,我好怕杨明知道我诅咒他,明天他就可以查看我的红黑线了,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我。我不想死,可就算活下来,只要杨明不死,我最多也只能多拿沈惕的一分。”
说完,他的表情和语气一瞬间恢复,变得高高在上。
“你现在很害怕吧。”
吴悠的眼睫毛颤了颤,他的沉默显得愈发无力,于是在短暂的停顿后,他还是选择开口。
“你说的没错。杨明的技能是专门克制我的,就算我藏得再好,也迟早会被他知道。”
他的诅咒对象是杨明,可偏偏杨明选择的是资本家的角色,拥有可以获悉[公司员工]隐私的能力。
“如果他对我使用技能的话,我必死无疑。”吴悠低垂着头,原本握拳的手也松弛下来。
灯光下的安无咎雪白的脸孔泛着金色,令他平白想到扔进火堆里的一团雪。
“是啊。”安无咎微笑,“好惨啊,完全没有其他选择。”
吴悠的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这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一扇能够打开的求生之门。但他也清楚,这等于是在求着安无咎拿他只有一次的换线机会来帮他。自己的黑线铲除难度大,红线生存价值低……
希望渺茫。
“你只能跟我合作呢。”
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吴悠抬起头,眼神讶异。
“为什么……”
为什么找到他,又为什么帮他。
安无咎轻笑一声,轻飘飘开了口,“钟益柔给我缝合伤口的时候,我就打算好了,只是后来连着决斗了两次,忙着找死,都没工夫找你。”
他的瞳孔里映着灯光,如同两团暗暗燃烧的鬼火。
“杨明迟早要查你的线,我一定要在他前面。”
“小鬼,我可不是在帮你。”
吴悠盯着他的眼睛,觉得那双眼睛就像深渊。
“杨明总觉得,这场游戏是一场输家游戏,认为我和他的水平也差不了多少,只要他不失误,他就不会输。”
安无咎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真可怜,他真的完全看不出来,这明显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赢家的游戏。”
吴悠轻声开口,“所以……”
“所以我得给他上堂课,让他好好看看自己是怎么输的。”
“要看到最后一刻。”
光源不够充足的地方,这些华美而精致的宗教壁画似乎失去其神性。那些天使、圣父的面孔扭曲、变形,与那些将人驯服的教条一起,流淌进寂静的黑暗里。
沈惕盯着墙壁上的画,那画中人的眼睛仿佛也盯着他,产生出一种微妙的对视感。
“这么快就晚上九点半了。”
他听见上野的声音。整个地堡只有唯一一个可以看见时间的地方,他是从会客厅过来的。
上野的声音有些模糊,“……你不帮着明哥了吗?他看到你直接答应安无咎的条件,快要气死了。”
“管他妈的,自己都顾不上了。别说帮他了,真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除了我红线连着的人,谁我都敢杀。”刘成伟边说着,嘴里好像吃着东西,咀嚼声很大,让人心烦,“这面包真他妈硬。”
“是吗?我觉得比我在现实里能买得起的好吃多了。”上野盯着手里的面包,没仔细看路,一不小心撞到了沈惕的身上,吓得他自己都后退了几步。
沈惕的眼睛在晦暗的光线下,像片凌晨雪山下的湖,看久了令人心底生寒。
“你们关系不错。”他没了面罩,也开始说话了。只是这个人的身上总是充满了各种矛盾,光是超过1米9的身高就已经很有压迫感,但会做出一些很像小孩的举动。音色是冷的,但说话的语气又充满戏谑。
听到沈惕的话,上野显得有些慌张,“我、我们又不是相互诅咒的关系,当然不会很差。”
“紧张什么?”沈惕笑了笑,故意问道,“我有提诅咒的事吗?”
上野愣了一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但沈惕选择了穷追猛打,“对这个词这么敏感,你是诅咒了他还是我啊?”他的眼神往刘成伟身上略略一瞥,眼里带笑。
“我没有!”上野脱口而出,可他难以掩饰自己的心虚,偏过头看了看刘成伟。
“这样啊。”沈惕拍了拍上野的肩膀,又故意低头凑近,小声对他说:“可不要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啊。”
“你什么意思。”刘成伟看着恼火,“你在这儿挑拨离间什么呢!”
“什么?”沈惕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只会跟很强的人打好关系呢。没想到……”
说着,他忽然露出恍然大悟地表情,扭头朝上野说:“对啊,差点忘了,你拿到的是武力值和生存价值都很高的角色啊,那就说得通了。”
“你!”
沈惕的一番话,让上野和刘成伟两人面面相觑,气氛甚至变得有些尴尬。可始作俑者却轻松自在,二话不说离开长廊,还友好地背对他们挥了挥手。
“要好好相处啊。加油。”
一转身,他脸上微笑的表情当即消失殆尽。
想去阅读室坐坐,却意外发现吴悠领着杨明往隔壁的琴室,杨明表情凝重,似乎听到什么并不想听到的东西。
沈惕想了想,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在这座封闭的地堡里,时间过得很快,等沈惕在桌球室结束了自己和自己的最后一轮对弈,再次来到空无一人的会客厅之后,时钟显示的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
他站在原地望了望,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一路上没有遇见其他人,大概是强制入眠的时间快到了,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比起卧室,更像是过去忏悔罪孽的人告罪的地方,华美的宗教壁画一直延伸到里面,看久了就觉得心慌。
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绘制的神祥和慈爱,一双蓝色的眼睛与沈惕对望。
他对这种宗教毫无兴趣,甚至有一种天然的对抗。
闭眼后,安无咎割断头发那一幕在他脑海中不断出现,像是发生故障的机器。尽管他当时本就打算试探安无咎,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无害,但安无咎骤变的瞬间,还是令他感到意外了。
终于碰到个有趣的家伙了。
渐渐地,空气中似乎弥漫出一种微甜的香气,令人晕眩。昏昏沉沉间,沈惕彻底失去了意识。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和真正的入眠完全不同,更像是快速剥离意识的梦魇。
诡异的是,他明明睡着了,却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些许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沉重的庞然大物拖动发出的摩擦声,沙沙沙,沙沙沙。
催眠气体和细小声音在神经上拉锯,就在完全入眠的临界点,他忽然听见唱诗声,歌声圣洁美好,循环往复,在朦朦胧胧的催眠曲中,沈惕完全丧失了意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