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现在不是......”邓毅愣了愣。
“啊,本能。”江旋说。
“这个。”邓毅竖了个拇指,“你今天来的还挺是时候。”
所以,江旋庆幸,庆幸自己的直觉。
今天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甚至慌乱,抬手看头绳儿时,还好好的,没有断裂。不过他还是一下班就到医院来了,果不其然,花雅出事儿了。
他不敢想象今天没来的后果是什么,住院部大楼门外一滩血,听目击者说,徐世君死相惨烈,血溅了满地,从那么高的楼坠落,哪还会有完整的人呢?
江旋闭眼,用手攥紧自己的心脏,持续后怕。
换药室门开了,花雅走了出来。
“刀口深吗?”江旋几乎是三步两跨赶在邓毅前面,牵着花雅的手问。
“不深,皮外伤。”花雅面容苍白,摇摇头说。
“那就好,”邓毅松了口气,“这些天你别待在科室了,请几天假好好调理休养。”
“嗯,”花雅说,“我现在去趟警察局。”
“我和你一起。”江旋立马说。
花雅看了他几秒,回答说,“好。”
“我也去。”邓毅说。
“警察喊你你再去,”花雅说,“医院这会儿事儿也挺多的。”
“行吧。”邓毅说,“有什么结果给我说。”
警察做笔录询问的流程很慢,江旋等着等着被局长拉到办公室教育了一番。
军区和警局多少都是有关联的,之前他在部队各项排名优异,本来是被选拔为特警,但他还是选择了陆战军,再加上华南军区和西北军区进行军事演习的时候,江旋的身份都被人所熟知。
今天江旋能配枪开枪,少不了他背后的关系,也来源于他退役前特种兵的身份。
局长先是感慨叙旧,说当初要是加入特警,今天他还能立个功,但是顶着其他身份开枪,性质其实是不太一样的。
“你但凡多等一秒,我们的狙击手就会锁定犯罪人嫌疑人。”局长手指点在办公桌上说。
江旋眉眼冷沉,“多等一秒,我爱人就会死。”
他本来想说花医生就会死,可脱口而出却是我爱人。
七年前,本来就是爱人。
他也只能在不知情的人面前装一装逼,过一过嘴瘾了。
“你爱人?”局长不可置信,“你说是那个医生吗?”
“嗯啊。”江旋回答的理直气壮。
局长抿了抿唇,皱眉说,“小旋,你还是太冲动了。”
“对不起,”江旋说,“当时的情况我只能这样做。”
“可我们的警察还在对徐世军做劝说疏导,”局长说,“非必要不开枪,在出任务时,带回来活的犯罪嫌疑人是由法律制裁,你是不是还停留在你在军区的思想上?”
“那是我爱人。”江旋简单的五个字直接将局长给堵死了。
“你......”局长正要开口,门被敲响。
“我先出去了赵局。”江旋起身,不等赵局出声离开了办公室。
“辛苦了,谢谢你的配合。”警察合上记录本对花雅说。
“没事。”花雅浅浅笑了笑。
他打开门,江旋就站在门口等着他,问,“可以回家了么?”
“可以了。”花雅坦然接受江旋就没离开过他身上的视线,说。
他俩正要离开警察局,赵局在后面喊道,“小旋。”
花雅看了眼江旋,赵局朝他俩走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个保温杯,语重心长地说,“我再说最后一句,你别嫌我啰嗦。这次是救你爱人而开枪,下次就别这么一意孤行了,毕竟这是案件,不是过家家,有些事儿也不好处理,听见了没?”
救,你,爱,人。
江旋没想到赵局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70年代的中年人接收能力还挺淡定。
他垂睫看着花雅,青年单挑了挑眉。
第79章
有人疾步赶来,带起了一阵风,打破两人身边莫名涌出来的暧昧氛围。
“小椰,”席恒面色焦急,急促地喊,嗓音干涩的有些哽咽,“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来,我看看——”
花雅还没回,席恒就围住他看了个遍,背脊的伤掩藏在衣服里,他自然看不见。
江旋眼神一下就沉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花雅错愕地问。
“这件事儿上新闻了,”席恒懊恼地说,“去医院找你,邓毅说你来警察局了,抱歉......我没及时来。”
“没事,”花雅摇摇头,“这是无法预料的。”
赵局视线在三人身上转了又转,开口,“留着花医生做笔录做到这么晚还没吃饭呢,怪不好意思的,小旋,快带你爱人去吃饭。”
这话说得冷不丁,几乎都愣了。
什么爱人?谁的爱人?
席恒猛地扭头看着江旋。
江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长臂一捞揽住花雅,将就这个称呼到底说,“走吧小椰。”
他揽着花雅没走几步,转过身对还在石化的席恒问,“席博士,你吃饭没?要不要一起?”
饭桌上的三个人都很沉默。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也提不起好大的心情来讲别的,席恒和江旋只是在警察局不痛不痒地暗地较真了几下,过后消失的一干二净,目光全部聚集在花雅身上。
“看我干什么?”花雅搁下筷子,无语,“我是菜吗?”
“没。”席恒欲盖弥彰地夹了一筷子喂进嘴里,机械地嚼着。
然后他掀起眼皮看同样没怎么动筷的江旋。
平心而论,今天这事儿,他对江旋挺佩服,也挺感谢的。新闻在别人嘴里说开了花,那不带犹豫的开枪击毙徐世君,还是千钧一发握住欲掉下楼的花雅,都是值得让人成为茶余饭思过后的赞叹。
他没赶到,所以江旋赶到了。
倘若江旋也没赶到呢?万事要想后果,后果毋庸置疑惨不忍睹,所以花雅面对着江旋的口嗨也没制止生气。
席恒突然开始相信因果了。
“后面还是去跟医院请个假吧,”江旋说,“好好调理一下心态,不要硬撑着。”
花雅垂着长睫搅动碗里的汤,半晌,才缓缓说,“看看吧。”
“别看了小椰,”席恒附和江旋的观点,“非洲那次也是,我知道你是想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能克制想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但——但身体会垮的。”
江旋看着席恒,继而蹙眉,他以为......他以为花雅回来再怎么样都是会休息的。
突尼斯任务,算得上很凶险。
首先异国撤侨,敌人是国际恐怖组织头目,拥有组建的武装军和高科技武器,他无法形容在瞄准镜中看见花雅那一刻的心情,百发百中万无一失刻在他脑门上的狙击手的头衔被打破,剩下无尽的惶恐。
到底会经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使人内心变得强大?
他原来明白,花雅对死已经无所谓了。
江旋眨了眨干涩的双眼,后牙磨着腮帮,口腔顿时弥漫血腥味儿,他在桌下找到花雅的手,力度逐渐缩紧,花雅吃惊地侧头看他。
“行。”花雅叹了口气,妥协。
请假休息的这段时间,花雅倒也落了个清闲自在,不过劳模当惯了,其实还是有些不习惯。
这下椰子可欢喜了,每天早上准时蹲在他床前用嘴筒子拱他手,示意他快点儿起床遛狗了。
有时候早上他收拾好出门,会和上班的江旋卡点面对面撞见,一次两次还行,三四五六次就显得很刻意了,明摆着江旋每天算着时间出门的,他俩会搭乘同一电梯下楼,椰子也由先开始会对江旋不屑呲牙发展到能被男人任意撸了,当然,这也少不了江旋每回兜里跟变魔术一样,掏出小狗专门吃的零食来诱惑椰子,然后——
“给你一块小饼干。”江旋给完椰子,也会给椰子的漂亮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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