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旋呢?”于佳阔瞅着花雅空荡的身后,“他咋没跟你一起回来——小椰你咋了?”
“你俩吵架了?”党郝在洗漱台探出头问。
花雅生气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平常虽然清清冷冷,但说话轻柔缓和,像春天暖阳的风,不大,吹在脸上舒适的感觉,生气了脸上没有表情,气压也异常的低,有股无形的压抑。
“不算。”花雅抽出盆去厕所洗澡,回答他们说。
他们几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随后望着门口等另一位回来,当看到江旋泛红的右脸颊,他们眼睛倏地瞪大了。
“不是,你俩真吵架了啊?”于佳阔压着声音说,“晚自习不还好好的么?”
哪好了兄弟?
江旋眼神复杂地看着于佳阔,没看出来我俩在冷战吗?
“嗯。”江旋叹气似的应了声。
“我们是错过什么了吗?”顾嘉阳懵逼地看了党郝一眼,“你得把小椰气成什么样他才会动手啊?”
江旋洗脸刷牙,无法回答他们的问题。
“嗐,都是兄弟,”党郝说,“没什么过不去的仇,你俩再好好谈一谈,说开了就好了。”
“嗯,小椰不记仇,气儿消得快,”于佳阔说,“他吃软不吃硬,我随时就对他糖衣炮弹。”
我谢谢你们啊。
但现在情况不是简简单单的男生扯皮儿,而是关乎到伦理了呢。
“好。”江旋刚说完,花雅从厕所出来了,他下意识地回头,和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对上。
此刻他正刷牙,连嘴里的牙膏沫都没吐,一圈儿白沫挂在嘴边,直愣愣地看着花雅,眸子已然没有了刚才的狂傲,长睫向下敛,是他示弱缓和的神情。
花雅瞅见了少爷右脸颊那块明显的伤,薄唇抿了抿,站在他旁边儿一同洗漱。
整个寝室都是他俩的冷战气压,于佳阔他们不知道事情的缘由,不好开口说什么,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就连声音都放轻了很多。
直到上床,江旋踩那个梯子差点儿没踩稳,尴尬地扶住床扶手滚到床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今晚算是他叹气最多的一次了,他感觉自己再叹直接会缺氧。
寝室灯灭了。
花雅打开台灯,将灯光调制最弱,开始刷题,他不知道,他的写字声已经是某位少爷的专属ASMR。
手机嗡嗡震动。
-于佳阔:你打江旋了?
花雅拿起手机看到消息后,瞄了对面的上床一眼,他慢吞吞地打字回,“嗯。”
-于佳阔:为啥啊?你俩在教室那会儿还好好的,唰的一下就吵架了?
-花雅:看他不顺眼。
-于佳阔:?牛逼,那你看他不顺眼我也看他不顺眼了。
-花雅:?你别这样,我俩的事儿我俩解决,你们别掺和。
-于佳阔:唉,能和解就和解吧,如果你实在不想跟他玩儿了就算了,你开心就好。
-花雅:嗯,知道了。
与此同时,江旋看着棠萡对他发来的一大段消息,那股被他称之为模糊的心理更加迷茫了。
-棠萡:国庆你还是争取能回来就尽早回来吧,阿烬他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汉堡给我说上段时间天天往急救送,我他妈现在这个破学都不想上了你知道吧,我爸压着我不让我回国,阿烬逼着我让我分手,我这次差点儿死在美国才争取回来的机会,所以阿旋,你回来和汉堡他们帮我哄一下阿烬【哭】
江旋看着这条消息沉默了半天,最终回道:行。
早上的早餐是于佳阔帮带的。
脚上的扭伤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却还是走得有些缓慢,花雅只身走到教学楼,踏进教室想帮他们几个人接热水,在路过讲台右边儿的坐位时,顿了一瞬。
如于佳阔所说,他就不是记仇的人,昨晚上头气急了给了江旋一拳,后面躺在床上他其实已经不怎么生气了,但他也不想再和江旋说话,就现在这样的状态非常的好。
可江旋已经跟于佳阔他们混熟了,就他俩不说话,几个人之间的气氛还是比较怪异。
花雅拿起江旋课桌上的水杯,去往开水房接水。
哥哥,小妈。
哥哥也好,小妈也好,随便吧。
随便怎么叫,只要不当着其他人的面儿叫就行。
接完水,花雅提着几个水杯走进教室,迎面和买完早餐的江旋撞了个满怀。
少爷瞥见花雅手里其中一个自己的水杯,黑眸一缓,将拎着的早餐递给花雅,说,“你的早饭。”
花雅侧头看着于佳阔他们几个。
于佳阔耸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喊你带。”花雅淡淡地说。
“我知道,”江旋说,“我想带。”
花雅轻微蹙着眉。
“那我也没喊你接水啊,”江旋厚脸皮地凑近花雅,微微伏低身子,低声说,“哥?不对.....小妈?”
第32章
花雅淡然地瞥了少爷一眼,将手中的热水杯塞进对方的怀里,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你真孝顺啊,儿子。”
江旋身子僵在原地,再回过神时,花雅已经坐到了位置上小口吃着他带的早饭,而他鼻息间那股熟悉的皂香只剩下残留的味道。
“操啊。”他咬牙,舌尖顶着腮帮,只顾着自己脱口而出那个称呼的爽意了,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低人一等的。
花雅看着对面自己的“同桌”,故意说,“还得练。”
江旋沉眸嗤了声。
他俩的冷战就此结束,但要严格意义上来说的话,应该只剩下冷没有战。
本质从根源上,花雅和江彧的关系被江旋知晓就没得到解决,如果说不解决可以吗?可以,只不过两人现在在同一个班,同一个寝室,还是上下床,几乎成了形影不离的距离,彼此之间怀揣着心照不宣,其实多少会有点儿尴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互动,脑海里浮现的不是“他是我同学”,而是“他是我小妈”或者“江彧的儿子”。
所以对于花雅来说,这个事儿还是得给江旋好好聊聊,首先他是一个学生,其次什么乱七八糟都排在了他这个身份的后面。
没有人会知道,学生这个身份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自己有活下去的动力,这也是他为什么拼命学习考进前排的意义,不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瞩目,而是警醒,不能后退,一旦退出这个名次,那他就是懈怠了。
他没法儿懈怠,他懈怠不起。
但江少爷愿不愿意好好聊还是个未知数。
“不想聊也给我过来。”花雅收了伞对坐在篮球架下的少爷说。
三伏天才过,立秋的日子温度不减,秋老虎还在肆意烘烤,天气也说变就变,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乌云遍布,广播通知又是一场小台风来临。
桐县靠海,台风对于这儿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下午的校篮训练照常训练,由露天球场转移到了风雨操场。
这会儿训练才刚刚开始,老李没来监督,花雅叫于佳阔先帮忙带一下队,随后通知了一声儿江旋就坐在风雨操场的观众台区等。
于佳阔还有点儿不放心地说,“你俩待会儿别打起来啊。”
“怎么会。”花雅笑了笑。
“早上他给你带饭我看你俩说话,还以为你俩和好了呢,”于佳阔说,“真的,我感觉你俩现在头上都有一个小火苗儿。”
“打起来记得来拉一下架。”花雅开玩笑说。
“操,我拉个屁的架,我直接飞上去帮你——”于佳阔说着猛然顿住,江旋脱下校服外套起身,正朝这边缓缓走来。
“嗯,”花雅点点头,“不会打起来,逗你呢。”
球场训练的校篮队员在地上跑动的摩擦声回响在封闭的风雨操场,有些吵,花雅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摇晃着矿泉水瓶,余光中,江旋已经坐到了他旁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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