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雅注意到江彧的停顿,看了眼男人的侧脸。
“小椰。”江彧说出他的小名儿。
“小椰......”老太太喃喃重复,继而不再开口了。
楼梯传来下楼的声音,江旋一身居家穿搭,双手插兜迈着吊儿郎当的步调坐到老太太旁边,黑眸凝着花雅,嘴里喊了声,“奶奶。”
“哎小旋。”江奶奶展开笑容应。
“你陪你奶奶坐一会儿,”江彧抬了抬下颌说,“我跟小椰去做饭。”
对于江彧的明目张胆和不像资助人的态度,花雅持无所谓的心境,没有推拒,只有自然接受,平淡的像白开水。
走到厨房,推拉玻璃门一关,隔绝了客厅谈话的音调,花雅娴熟地拿起挂在挂钩上的围裙系上,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腰线。
“明天就开学了,”江彧开口,“小旋的班级已经定了下来,高二理三。”
闻言,花雅顿住手中剃虾线的动作,抬头看着江彧,“理三?”
“嗯,你的班级,”江彧说,“想的是让你看着他点儿。”
“他知道么?”花雅问。
“知道,我给他说了。”江彧叼着烟起锅烧油,穿着居家服的衣袖挽在胳膊处,肌肉线条结实,浮现出淡淡的青筋。
花雅缄默,怔愣地看江彧麻溜的动作,说不清楚现在的感受是什么,如果真要他形容的话,大概是麻烦。
“怎么了?”江彧没听见花雅的回应侧头看了他一眼,“明天我到乡口的公交站接你,送你俩去学校。”
“不用,”花雅又开始忙自己手中的东西,“我自己去。”
“是跟那个于文阔同路吧?”江彧挑眉问。
“......于佳阔。”花雅顿了顿说。
“哦,于佳阔,”江彧淡淡道,“所以跟他同路也不坐我车?”
花雅轻叹了口气,双手撑在橱台看着他说,“他会找我。”
“懂了。”江彧面无表情地拿下烟,低气压顿时散发出来。
“转头。”花雅不对话题地说了句。
江彧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少年说得做,刚转过头,嘴角就应上温热的触感,长发的发梢也随之扫在他的脸庞上,酥酥麻麻。
男人一怔,锋利的眉眼缓和浮现出笑意,抬起修长有力的手指掐在花雅的脸颊,“不怕被他们看见?”
“盲区。”花雅说。
江彧把手从少年脸颊移到脖颈,用力往前一扣又把花雅按近了些,垂眸看着他薄润的唇想偏头再吻上去时,花雅一根食指抵在了自己唇边。
“江总,菜要糊了。”
“你资助的这位小同学也是在南中读书么?”江家饭桌上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江奶奶率先开口问。
“嗯,小旋在大院混惯了,再出现那种事儿,爸送他出国也保不了,”江彧回,“小椰比较懂事儿,能带着他。”
“也对,”江奶奶视线打量着花雅,“小同学,你就是桐县人么?”
花雅没想到江奶奶会问他,下意识地看向江彧,随后礼貌的语气道,“嗯,桐县人。”
“其实我刚刚看见你第一眼,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江奶奶嗓音缓慢,带着疑惑,“你没有来过鞍城?”
花雅愣了愣,他感觉到江彧和江旋的眼眸都放在了他身上,江奶奶这段话莫名让他心中一悸。
他还没开口回江奶奶的话,江彧便有些急促地打断了,“妈,您不要看一个人就觉得在哪儿见过好不好,小椰一直都是桐县人。”
“我知道啊。”江奶奶说。
“没有去过鞍城。”花雅避免老太太耳茬,几乎是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回。
“那你父母呢?”江奶奶继续问。
花雅脸上的表情悉数收敛,淡色无比,保持沉默。
他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奶奶,”江旋开口了,“您有点不礼貌了。”
“抱歉,抱歉,”江奶奶拢了拢银发,垂眸低声说,“我就是——想起了曾经的两位故人。”
饭桌上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什么故不故人的,妈您真的老眼昏花。”江彧毫不客气地说。
江奶奶自知理亏,没有说话了。
“哥来的时候是不是带了酒?”江旋冷不丁说。
“对,他酿的青梅酒,”江彧搁下筷子起身去厨房把青梅酒抱出来,“都尝尝。”
江奶奶神色讶异,“小同学还会酿酒?”
“嗯。”花雅心不在焉地回,不想多言。
“不错,”江彧喝了一口,“跟家里小周的手艺有得一拼,爸喝了估计也会喜欢。”
“这位小同学挺厉害。”江奶奶点了点头。
对面少爷续杯的动作引起花雅的注意,江彧和江奶奶都是小口品酌,江旋则是一杯接着一杯,跟喝饮料似的。
虽说他酿的是度数很低的果酒,但到底是酒,入口还是很辛辣。
“你喝那么急干什么?”江彧不满地蹙眉。
“好喝。”江旋没有情绪地吐出两个字。
“你当是饮料喝?”江彧说,“在家就算了,去学校不准喝酒抽烟打架,听到没?”
“这不有你的探子么?”江旋黑眸看向花雅。
“你们慢吃。”花雅起身带动椅子在瓷砖上形成刺耳地呲啦声。
“还有这么多菜呢?”江彧愣了愣。
“车行有点事儿,”花雅说,长睫一扫和江旋对视,“明天开学找不到教学楼给我发消息。”
“嗯。”江旋拿起杯子喝了口青梅酒回。
“那我送你。”江彧跟着也要起身。
“不用,”花雅拒绝,“我骑的有车。”
当江奶奶略微不太有边界感持续询问他时,他就想走了。而眼看江彧和江旋的谈话又要往他身上引时,他选择了离开。
“那你父母呢?”
江奶奶的声音重新浮在他耳边。
其实我也不知道。
晚上,花雅开始收拾去学校带的东西,床单被套,作业书本,几件校服T恤和外套。
南中坐落在桐县的县中心,各个乡区的学生考上去离家远,基本都是住宿生,学校周边有学区房,不过租金贵,房价也贵,有点高出这个小县城的GDP,走读生很少。
一上学,就只有星期天才能回家了。
搁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个不停,不用想都知道是班群里因为要开学的兴奋止不住地刷屏,要么就是八人寝室群还在哀怨写暑假作业。
花雅合上箱子,卧室门被敲响。
“进吧老太太。”他慢悠悠地说。
花丽珍拧开门把走进来说,“我要给你一个东西。”
花雅挑眉,“什么东西?”
“哎呀,你过来,坐在我脚边来。”花丽珍招呼他说。
花雅照做,少年身躯挺拔,即使盘腿坐着头也靠近花丽珍的心口处,“什么啊,神秘兮兮的。”
“喏!这个!”花丽珍粗粝的掌心摊开,黑色头绳儿上面带着用檀香木雕刻的小黄花,“我在寺庙求的,专门给你环在了头绳儿上,能保佑你平安。”
说着,就捋起花雅的长发帮他轻柔地系着,边系边问,“紧不紧?”
花雅嗓音沙哑,喉结滚了滚,“不紧。”
花丽珍掰过少年的肩把正脸对着自己,夸赞道,“我孙子真好看啊!”
第17章
花丽珍一向最喜欢听孟庭苇的歌,偶尔也会听伍佰,花雅第一次听他外婆哼伍佰的泪桥时,无比震惊,意外道,老太太还会唱这种歌呢?
为此花雅专门给老太太买了个音响,把她喜欢的歌全部用U盘拷进去,每次花丽珍高兴时就会用音响放歌,边干活边听。
清早,花雅是在蝉鸣和音响的声音中醒过来的,穿好校服走出门,花丽珍正哼着‘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系着围裙在厨房忙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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