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不用吗?”顾嘉阳不放心地问。
“真不用,”花雅肯定地说,“小女生,能找好多的人啊,七八个还是最多得了。”
“江旋,你公交来了。”党郝看见去往贝湾的119路公交车停靠在站台,拍了下江旋的肩说。
贝湾在桐县的郊区边缘,公交车只有两路,一趟往返路程就有半个小时,间隔十分钟才发一次车,这趟如果坐不到,要等下一趟最起码十多分钟往上数。
党郝语气激动,生害怕江旋没抢上公交车,站台就在他们这边,走两步路就到了。
但少爷只是往那边淡淡地扫了眼,开口说,“我不急,送你回家再说。”
“送我回家吗?”花雅愣住了,更多的是没理解到少爷的脑回路,“阔儿和丞儿都在,没什么好大的问题。”
“不是,”江旋慢条斯理地回,“想去参观一下。”
“兄弟没打过群架?”丁丞挑了挑眉,问江旋。
看江旋这剃着贴皮儿寸头的外貌,这一身的土匪气质,说是进去改造过的都信,还想去参观打群架的场面,装的吧!
“没有,”江旋面不改色地撒谎,“所以想去看看。”
“你.....”花雅顿了顿,“那你来吧,记得给你爸发个消息。”
江旋如愿地跟随花雅他们上了贝湾反方向的公交车,期间给江彧发了个消息告知会晚点儿回家,江彧也没回。
花雅家在顺水村他还记得,但那次台风暴雨,出租车走过路线没太看清楚,今天烈阳高照,能清晰地看见公路两边的梧桐树,公交车缓慢地行驶在绿荫大道中。
桐县城里的梧桐高大粗壮,枝丫繁茂,树身上还残留着春节套上的红带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梧桐树的原因,才会取名为桐县。
这个小县城跟鞍城哪哪都不一样,又旧又小,什么高档餐厅,购物广场都没有,就像侯翰铭才来这边的吐槽,没有星巴克,没有海底捞,两条腿就能逛一天,可花雅在这儿生活了十七年,是花雅生长的地方。
花雅坐在他旁边,头靠在车窗,从车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洋溢在少年身上,把长发渡成了金光,还能看到白皙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细密的绒毛,低头玩着手机上的跳一跳。
这游戏有那么好玩儿吗?
鬼使神差,江旋打开手机,微信上弹来老爸的消息,但他没管,下拉,在小程序上搜索他从来都没有碰过的那个小游戏。
公交车上吵,江旋听不太清跳一跳的背景音乐声,索性将声音开到最大,要不说花雅是高手,他坐在旁边儿完全没有听见花雅的手机音,但却没跳死过,他已经跳死不下五次了,分数稳定在个位数。
“你怎么也玩这个了?”花雅丝磁的嗓音传进江旋的耳膜里。
“啊,看你玩感觉还挺好玩儿。”江旋手一抖,小灰旗跳远了,又死了。
他抬头,闯进花雅浅棕色的瞳孔里。
花雅的那双眼睛很漂亮,圆润细长,眼尾微微上挑,双眼皮褶皱拉得很开,长睫衔接在眼角,密而长,在太阳光下,瞳仁的颜色清浅,像一颗琥珀镶嵌在里面。
“发什么呆呢?”花雅手在江旋眼前晃了几下。
“能一起玩吗?”江旋回过神,欲盖弥彰地闪躲自己的视线,抠了下自己的鼻梁问。
“可以,”花雅有时候真觉得江旋很莫名其妙,他俩的思路很难在同一个频道上,虽然他不理解江旋跳脱的思维,想着只要不过于离谱就行,“发给你了,进来吧。”
江旋打开和花雅的微信聊天界面,看到发过来的小程序游戏,点了几遍终于进了房间。
“要下车了,你俩干啥呢?”于佳阔和丁丞坐在他俩身后,在快要下站的时候提醒了一句。
于佳阔起身凑近了看前面两个低头族,映入眼帘骤然是那微信跳一跳时,他非常震惊,“操!我以为你俩玩农呢这么专心,合着玩这弱智游戏啊?”
“什么什么?”丁丞上赶着凑热闹。
“你声音再大点嘛。”花雅淡定地说。
“又死了我。”江旋叹了口气。
“江旋你怎么也跟小椰开房玩这个啊?”于佳阔说,“你打不赢他的,我们之前都被他拉进来打过,一个都没有赢。”
“是我想找他玩。”江旋说。
“你找虐啊?”丁丞问。
“你现在是主动找他玩儿,到时候你就不想咯。”于佳阔啧了声。
“怎么讲?”江旋扭头看了眼他俩。
“哎!”花雅咳了声试图警告制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类似于剪刀石头布,你晓得吧,”丁丞说,“我也不知道花儿为什么喜欢玩这个跳一跳,有时候决定什么就用这个来评判,妈的,从来没赢过,打赌也是。”
“哎操。”江旋乐了,突然觉得这样的花雅有点儿幼稚,又有点儿不符合他清冷性格的可爱。
“菜就多练。”花雅拉长语调说。
“你等着。”丁丞扫了一把花雅的长发发梢。
“红旗路口到了,”于佳阔单肩背起书包,“下车。”
红旗路口的站台离顺水村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期间要穿过老街的小巷,这儿弄堂多了,道路曲折,弯弯绕绕。
“哎,对面儿,”丁丞拿下耳朵撇着的烟,点燃叼在嘴里,朝弄堂口抬起下颌,“看到没,五六个人。”
“嗯。”花雅眼神望过去,有两个面熟,之前打架的时候碰到过。
“哪儿呢?”于佳阔还在四处张望。
对于他这种没有混过社会,不常打架的男生来说,感官不太敏感。
江旋眼皮一掀,沉戾的黑眸锁定在对面那几个人身上,眉尾下敛,阴沉的气场瞬间包裹在他周围。
“走吧,”花雅眯了眯眼说,“看看他们上不上。”
“要不溜他们玩玩儿?”丁丞问。
“行,”花雅沉着地说,“你带着阔儿,我带江旋。”
老街的建造有七十多年,听老一辈子说民国时期这边儿的地主很多,后面批斗的时候,将家底那些金银财宝全部倒进了海里,也不知道真假。
现在这条街的作用,就是家家户户的人间烟火气,还记得小时候巷尾老爷爷卖的热汤面特别好吃,才两块钱一碗,花丽珍接幼儿园放学回家的花雅,都会买上一碗。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爷爷估计已经去世了,花雅也没有再吃到记忆中的那碗热汤面。
这条承载花雅儿童记忆的老街,他不想在这里发生纠葛,带着江旋三弯两绕走到尽头,偶尔有几家中午炒菜的油香味扑进鼻子里。
“没跟来。”江旋往后看了眼说。
“也跟不上来,”花雅笑了声说,“丞儿还没出来呢,他们直接会被绕晕。”
老街巷子长,分叉口多,修砌的房屋堆积在一起,砖混一样,不走上个几年还真走不出来。
“傻逼,”丁丞边笑边骂,和于佳阔勾肩搭背,“哎,你们出来好久了?”
“几分钟吧。”花雅说,“怎么样那几个?”
“哎哟,丁丞太有想法了,”于佳阔笑的眼睛都眯缝了,“他把那几个绕到别人家的院子里,被狗撵地跑进鸡圈里躲着,踩了满脚的鸡屎。”
那几个踩鸡屎的男生一直没跟上来,估计还在老街里边绕圈,也许脸部红温边抖落脚下的鸡屎,边破口大骂。
“喂爸。”在看到来电显示之后,江旋下意识地将视线瞥到和丁丞聊天的花雅身上,对方没看向这边。
“要回来了么?”江彧问。
“嗯,”江旋说,“快了。”
“小椰在你旁边儿?”江彧疑声。
江旋没吱声,心想老爸的直觉如此敏锐吗,下一秒江彧又说,“我听到他的声音了,那你把手机给他。”
抛开其他不说,花雅说话的嗓音很轻,反倒是丁丞和于佳阔的嗓门要稍微大一些,老爸能从中分辨出花雅的声音,还是有点儿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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